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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冠中:橫站於東西方夾縫間

http://www.CRNTT.com   2010-06-28 11:37:24  


 
  早在杭州藝專預科時期,學生不分科,統屬繪畫科,以西畫為主,兼習國畫。因為國畫的老師是潘天壽,備受學生崇敬。吳冠中也受此影響,一度轉入國畫系。“但我那感情似野馬的青年時期又未能安分於水墨淡雅之鄉,我狂熱地追求色彩,終於又改回了西畫系,從此夢寐向往的是塞尚、高更、馬蒂斯、畢加索……”“我一向著眼於中、西方審美之共性。我愛傳統繪畫之美,並曾大量臨摹,深切地愛過,仍愛著。我也真正愛西方繪畫之美,東也愛,西也愛,愛不專一,實緣真情,非水性楊花也。”因為在藝術家的眼裡,“達芬奇的素描山水與黃公望的《富春山居圖卷》頗為相似;波提切利的作品突出線造型、平面感、衣帶飄搖感,大異於拉斐爾、提香等渾圓豐厚的立體氛圍,獨具東方情致。鬱特利羅的作品中可感到冷冷清清凄凄切切及‘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的中國實情,加之他表現手法中強調平面分割的對照及線之效果,我最早喜愛其作品也許緣於吻合了我的中國品味,而中國傳統的或民間的繪畫中也同樣可發現西方所探索的因素。”正是基於如此獨特的視角,吳冠中才能操觚水粉、油彩、彩墨、水墨、版畫等幾乎所有的繪畫媒體,不懈地致力於油畫民族化和中國畫創新的探索,在土土洋洋與洋洋土土、抽象與變形之間東奔西突,左右逢源。所以很難用一個籠統的概念來定義其藝術。如非如此的話,也許只能勉強用“造型藝術”來概而括之。

  但雖說如此,在國中現狀的藝術體制下,吳冠中的的確確始終不代表“主流”,甚至可以說,在不同的時期,是被“邊緣化”的對象。1999年文化部在中國美術館舉辦“吳冠中藝術展”,占了三個大廳。不僅規模空前,而且以文化部的名義為一個在世畫家舉辦個展尚屬首例。某種意義上,意味著國家對藝術家價值的肯定。吳冠中似乎也頗為感動,從展品中遴選了十幅巨作捐給國家。但展覽一結束,便有人策劃了三篇批判文章,在《文藝報》上連續發表。文章濃烈的意識形態味道,恍如文革大字報再現,一掃個展的餘韵。

  不僅如此,單就作為畫家資質而言,國內美術界對吳冠中也有臧否兩論。譬如,說吳的書法“不行”等等。傳統書畫界歷來有所謂“詩、書、畫一體”說,當代藝壇也不乏這方面的“通人”或自詡“通人”者。對此,吳冠中並不避諱,而是坦言自己的不足:“三十年代我隨潘天壽學畫,潘老師說:‘有天分,下功夫,學畫二十年可見成就,書法則須三十年。’潘老師的話我總是相信的,但當時對書法與繪畫的比較則尚無體會,只根據他的指導臨顔真卿、黃道周,及魏碑、石鼓文。然而,對書法的興趣遠不如繪畫,對畫的優劣感到一目了然,自以為很懂了,可是對書法卻缺乏獨立審評的能力……其後我專攻西洋畫,連水墨工具都拋棄了,更談不上再練書法。”金無足赤,人無完人。縱然書法上的缺憾是一個事實,但畫壇宗師的泰鬥地位仍然難以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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