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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言紅樓夢：盛世流氓賈雨村

http://www.CRNTT.com   2013-09-21 07:46:56

賈政被一番言語說得心無主見，道：“我是要保性命的！你們鬧出來，不與我相幹！”說著，便踱了進去——賈政迂腐得實在可以，鬧出事來，你說不與自己相幹就真的與自己不相幹麼？ 　　可以說，《紅樓夢》的作者曹頫用賈雨村和賈政這兩個“典型人物”，集中而透徹地證明了一個所謂“聖朝聖世”的腐爛不堪——壞人在這個流氓體制里會更壞，好人在這個流氓體制里會被幹掉。 　　整部小說中，只有一個人對這個流氓體制看得清楚透徹，做得果敢決絕——他就是小說的主人公賈寶玉。很多人總以為賈寶玉是個傻子，其實他哪裡傻，傻的是眾人而已。賈寶玉從小就看清楚了——這些男人都是些國賊祿蠹，見了男人就覺濁臭逼人。 　　請問，賈寶玉說錯了嗎？小說一個又一個的情節，充分證明了一個孩子的直覺觀感——賈寶玉就是安徒生筆下指出皇帝光屁股游街的那個小男孩！ 　　賈寶玉看清楚了，於是採取了一種“非暴力不合作”的反抗方式——拒絕讀那些“聖賢書”，拒絕走科舉路——我玩不起，難道我還躲不起嗎？最後一拍屁股，跟這堆垃圾拜拜。 　　賈寶玉出走之前的心態，在與大觀園輔導員薛寶釵的一番對話中表露得相當清楚。第118回，薛寶釵反駁賈寶玉的“赤子之心”的說法，大意是說什麼從來沒有抽象的“赤子之心”，“赤子之心”就是要報君恩國恩親恩，伯夷叔齊之流是“身當末世，有托而逃”，跟你賈寶玉沒得比！賈寶玉對此笑笑而已，最後卻用實際行動出走證明了他的確是“身當末世，有托而逃”，給了“聖朝聖世”一記響徹雲霄的耳光。 　　什麼“聖朝聖世”呢？小說早就寫得很清楚了。第1回，甄士隱遭火災後，想跑到鄉下繼續過安穩小日子，“偏值近年水旱不收，賊盜蜂起，官兵剿捕，田莊上又難以安身”。看看，農村已經亂套了嘛。 　　農村為什麼會“賊盜蜂起”呢？因為窮。第6回，劉姥姥抱怨女婿狗兒不會想辦法過日子，狗兒聽了，道：“你老只會在炕頭上坐著混說，難道叫我打劫去不成？”狗兒多虧有個腦筋活的岳母娘，沒有淪落成“提刀出東門”的賊盜，好歹從賈府得了點施舍，把小日子勉強維持下去了。可是，廣大農村地區的窮人們，就沒有狗兒這樣有錢的親戚了。 　　“聖朝聖世”的農村會悲慘到什麼地步呢？第41回，大觀園里一群金枝玉葉戲弄劉姥姥，拿一套木杯來讓她認：“到底這杯子是什麼木頭的？” 　　劉姥姥笑道：“怨不得姑娘不認得。你們在這金門綉戶的，如何認得木頭？我們成日家和樹林子做街坊——困了，枕著他睡；乏了，靠著他坐；荒年間餓了還吃他；眼睛里天天見他，耳朵里天天聽他，嘴兒里天天說他——所以好歹真假，我是認得的！” 　　看到沒有，“荒年間餓了還吃他”！吃什麼？吃木頭，吃樹葉，吃草根，吃泥巴！最悲慘的，我知道，是吃人！這就是“聖朝聖世”的黑暗真相！ 　　只有像賈寶玉一樣保全了一顆赤子之心的孩子，才能如此沉痛地刻畫出這“聖朝聖世”的黑暗真相。而皇帝是個昏君，權臣是群謊言家——皇帝看到“海疆靖寇班師善後事宜”一本，奏的是“海宴河清，萬民樂業”的事，聖心大悅，命九卿敘功議賞，並大赦天下。 　　寫到這裡，我又想起一句老話，要提上來，用以結束本文： 　　開言不談紅樓夢，縱讀詩書亦枉然。 　　（陳林，中山大學文學碩士，目前任職於媒體。出版有《破譯紅樓時間密碼》） 　　來源：大家　2013年9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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