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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儒家能否構建優良的現代秩序? | |
http://www.CRNTT.com 2013-07-04 14:33:10 |
第二,通過張君勱可以更為全面理解現代儒家。儒家在過去一百多年中面臨著非常大的挑戰,到今天儒家在一百多年中究竟是什麼,發揮了什麼樣的作用,整體形象比較含糊、模糊,或者說是錯誤的,從我的立場來看可能是錯誤的。到今天我覺得我們需要面對幾個問題:一是面對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儒家在一百多年究竟做了什麼,在大轉型的時代究竟發揮了什麼樣的作用,這個問題可以具體,這一百多年中儒家究竟是障礙還是現代秩序構建的主體。在啟蒙史觀、革命史觀的敘事中,儒家是一個問題,是現代化的障礙,是建立民主政治的障礙,也是建立人民民主專政的障礙,通過清理儒家以及儒家所塑造的中國人價值、中國社會各種各樣的制度建立理想中的現代秩序,儒家都是問題。直到現在我相信在大陸的知識界大多數人還是這個看法(不知道台灣怎麼樣),所以給思想界設定的任務仍然是通過批判傳統和儒家確立現代思想的主體地位,確立現代文明在中國的地位,都是這樣的一個看法。這其實是我當初研究張君勱想要回應的一個問題。我們通過對於張君勱的思想和政治實踐的重新發現以及在現代歷史過程中的一個更準確的定位可以有效的來回答一個問題,即現代儒家究竟是什麼,做了些什麼。 我說這些話的含義是現在學界所承認的現代儒家人物中,可能張君勱最特別,也最具有代表性,他跟熊十力、梁漱溟、錢穆先生相比最特別,恰恰能代表儒家在處境中應該具有的角色,充分呈現了一個儒家在這樣的時代中的形象。比如熊十力先生,他主要是一個現代哲學家,由此我們可以問一個問題:一個儒者就是一個哲學家嗎?當然他是一個哲學家,但不應該只是一個哲學家。張君勱的視野要更完整,因而更像一個儒者。大家都知道儒者不僅僅是“思”,而是要“知行合一”,行道於天下,不僅是求道、問道,更重要的是“行道於天下”。張君勱在這點上做得最好。他不僅是一個哲學家,還是一個立憲者、一個政治家,而且把這兩者融貫為一體,當然中間有不完備之處,對此我們有討論,但起碼他顯示了這樣的意向,並且在這方面取得了很大的成就。尤其是張君勱先生在1946年參加《中華民國憲法》的起草,不管他在中間發揮主導作用還是共同審議的作用,起碼他非常深入的參與了此過程。在我看來這就是一個儒者所應該做的最重要的事情,一個儒者最終就是一個立法者,哲學和思考最終指向創制立法,看董仲舒、諸子,他們所扮演的都是這樣的角色,諸子不是在政治上立法,而是給中國社會立法,塑造了後來一千年的中國社會,這才是儒者思考的重點——一個制度的創建。現在儒家的人物中,張君勱在這方面功業最大,立功的背後是立德、立言。我覺得通過對張君勱先生的研究可以更清楚的看到現代儒者是什麼,現代儒者在做什麼。以前的研究很重要,揭示了現代儒者思考哲學問題,回應中西文明之間的緊張或者關係,張君勱能夠給我們提供一個更完整更豐富的視野——不僅在文明層面思考哲學問題,還在國家秩序構建方面努力。這是一方面。 另外一方面,通過張君勱先生理解現代儒家的維度,通過張君勱先生可以在現代中國歷史中發現或者重構一個思想和政治的譜系,這也是我寫《現代中國的立國之道》一個重要的考慮,在現代中國重新發現保守主義思想和政治傳統。張君勱是這個傳統中承上啟下的人物。對於這個傳統我後來寫過幾篇文章想要闡述,我們要問一個問題,現代儒家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算起?大家現在說的都是從新文化運動以後或者梁漱溟先生開始算起,這當然是一個理解的角度,還可以有另外一個理解的角度。現在談論現代儒家和一個問題對應起來:現代國家秩序的構造。如果從這樣的角度來看,現代儒家最晚要從張之洞算起,因為他們開始應對現代問題,所以就是現代儒家,不管在哪些方向思考,提出了什麼樣的方案,這些方案在實踐中究竟有沒有實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所思考的維度和深度與以前的宋明儒者都不同,我認為這足以稱之為現代儒家。當然在現代儒家廣闊的視野中,從康有為到梁啟超、牟宗三的傳承體系,他們有明顯的人事直接關係。這樣的體系可能是現代中國最重要的一個思想傳統,同時也是現代中國最重要的政治力量之一,而且它和孫中山、蔣介石的政治力量之間有很複雜的、密切的關係。我寫《現代中國的立國之道》有一個小小的雄心:重構現代思想和政治史的敘事體系,以康有為、梁啟超、張君勱作為軸心,一邊有胡適的自由主義,另外一邊是孫中山、蔣介石政治上的激進保守主義。通過這三個線索,以梁、張為中心重新敘述中國現代歷史。 現代中國歷史固然是儒家遭受前所未有衝擊的歷史,其實也是儒家最為積極的回應並且參與主導現代秩序構建的一個歷史。我覺得通過張君勱對儒家在現代中國歷史上有一個重新定位,一直在解決問題,並且是現代中國歷史的一個主體性力量。這是第二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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