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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學的當代困境

http://www.CRNTT.com   2013-12-09 15:26:19  


 
考證之窘,學術之困

  從內部觀察,失去自信或是因為紅學界學術生產力的下降。紅學家蔡義江介紹,他偶然讀到一名研究者論《紅樓夢》十二官的文章,此人考證出“官”用於人名自乾隆時期始,但沒有展開,反是去闡釋十二官各自的名字、角色等細節。

  “這是一個很好的發現,可以有力地反駁那些說《紅樓夢》寫於康熙雍正年間的觀點。但文章那樣寫,像是有一把好武器,卻不知怎麼用,最後朝天開了一槍。”出於納悶,蔡義江問了下作者的想法,對方答:“我人微言輕,不敢接觸這些論爭。”

  “這個觀念就不對。就算兩個權威辯論,你也可以表態:你支持誰的觀點,或者對誰大部分同意哪裡不同意,誰有問題但是哪裡有道理。這裡並不存在你人微不微輕不輕,而是你心裡有沒有存著學術上的大問題。”蔡義江說。

  他感喟現在的年輕人研究越做越小。為了不出錯,老找一些前人沒有提到的小問題來做文章,“寫文章就是要有自己的發現,寫別人沒有寫過的東西。這麼好的發現,你就隨隨便便用在一篇沒人注意的文章裡,這不是浪費嘛!”

  對於一門成熟學科,這並不算新鮮問題,但紅學因以考證為根本,此種現象格外顯眼。紅學一詞的出現可追溯至光緒年間,但用以指稱“用現代學術方法來研究《紅樓夢》”,卻是要到1921年胡適的《紅樓夢考證》。胡適認為蔡元培等對《紅樓夢》本事的猜謎方式是歧途,正確的方式是根據可靠版本和材料,確定作者、家世、年代、版本,其自道曰:“我要教人一個思想學問的方法。我要教人疑而後信,考而後信,有充分證據而後信。”

  但考證方法,倚重的除了材料,還有學問功夫。畢竟不是手握馬克思主義文藝觀就能負責闡釋一切的上世紀50年代,年輕學者望之生怯或曰敬畏之心,也情有可原。更重要的是,版本與作者的材料已多年沒有更新,翻來覆去的考證頗有些無米之炊感。而現今的索隱派“卷土重來”,也是因為考證派如今自顧不暇的窘境。

  “現在的很多文章都在炒冷飯,把十年前二十年前的東西拿過來,加點新名詞,加點所謂方法的作料,就出來了。這還算好的。有一次我去《紅樓夢學刊》辦公室,看到桌子上有我一篇文章,再一看作者是別人,已經膽大包天到把別人的文章抄一遍,連小標題都不改就送來發表了。”胡文彬說。

  1979年《紅樓夢學刊》第一輯出版時,發行8.5萬册,而現在跌至三四千册,這或可看做學界與大眾已互不相幹,但刊物的文章質量亦不複從前。一位學者認為,《紅樓夢學刊》目前1/3的文章是沒有達到發表標準的。

  但主編張慶善認為,不可脫離當下學術環境來看紅學及學刊存在的問題。“《紅樓夢學刊》在上世紀80年代就是教育部認定的重要學術刊物,但它不屬於核心期刊,因為定所謂核心期刊的標準是轉載率,而《紅樓夢學刊》作為專刊,轉載率無法跟綜合類刊物相比。這不科學,但現在衡量學術的杠杆就是在核心期刊上的文章數量,很多學者要評職稱,要面臨生活壓力,這都是沒辦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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