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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德講述:文革中武鬥是怎樣被鼓動起來的

http://www.CRNTT.com   2012-02-19 10:12:51  


 
  這樣,混亂的局面就無人敢加以制止了。

  然而,不斷傳來打死人的消息使我發愁。10月份,我又找到周總理和中央文革小組,我還找過陳伯達一次,提出是不是可以發一個通告,制止打死人等無法無天的行為。中央文革小組不同意,還是說,這樣會約束群眾的革命活動,影響發動群眾。

  一直到11月18日,我們當時都搬到京西賓館辦公了,中央文革小組才同意市委發布《重要通告》。《重要通告》說:“任何廠礦、學校、機關或其他單位,都不許私設拘留所、私設公堂、私自抓人拷打。這樣做是違反國家法律和黨的紀律的。如果有人在幕前或者幕後指揮這樣做,必須受到國法和黨紀的嚴厲處分。從今天起,如有再犯以上罪行的,要立即處理。”

  這個通告的措辭是嚴厲的,但實際沒有管用。江青在以後又大講“文攻武衛”,她接見河南造反派還是安徽造反派時就宣傳“文攻武衛”。這樣,武鬥從“文攻武衛”的口號中找到了護身符,兩派都說自己是“左派”自衛,對方是挑起武鬥的罪魁禍首,武鬥問題非但不能制止,而且愈打愈激烈。

  1967年至1968年期間,全國武鬥很厲害,不少地方具有相當規模,動用較大殺傷武器。相比之下,北京成了不算最嚴重的,但我估計,在武鬥中死亡的人數大概不下千人。

  這是“破四舊”,先是發布通告發不出去,等通告發出去了,又來了一個“文攻武衛”。當時,水龍頭總趕不及點火的。

  再說一說“大串聯”的情況,我一個片斷一個片斷地說。我調到北京來後,1966年7月下旬就犯了“資反路線”的錯誤,開始檢討。市委就不靈了,以後就癱瘓了,可是,我還要工作。毛主席接連八次檢閱紅衛兵,大概接見了1300萬到北京的紅衛兵。全國大串聯,坐火車不要錢,到處可以吃飯。當時都叫紅衛兵,手臂上套一塊紅布就行,這給組織接見工作帶來很大困難。

  第一次是在天安門舉行的。毛主席原想坐在汽車上繞天安門廣場一圈。但毛主席的車一出來,爭著和毛主席握手的人就把汽車包圍了,進不得,退不得。謝富治、汪東興都在毛主席的車上,他們都急了。我在後邊的另一輛車上,一看要出事,趕緊下車向前擠,但根本擠不過去,我被擠得前心貼後背,喘不過氣。

  後來是組織了部隊手拉手把群眾分開,才把毛主席1966年,毛澤東被歡呼雀躍的受閱紅衛兵圍在中間硬接出來。我也擠不出去了,虧得一批中學生開出一條道,方走出重圍。

  我出來後,看見毛主席和劉少奇都在上天安門的電梯口處坐著,我上氣不接下氣地向他們說,應該檢討,我組織得不好。

  接受這次教訓,以後的檢閱改為紅衛兵坐大卡車經天安門受毛主席檢閱。結果也不行,很多人坐不上車。又改為像遊行似的,從天安門前走過,但秩序也很亂。很多人一走到天安門就停住不走了,都想看毛主席,只顧喊“毛主席萬歲”的口號,熱淚盈眶。

  每次都出現一些問題,特別是在西苑機場的檢閱,那次可能有一百多萬人,當時踩死了兩三個人,大家都沒命地往前擁,形成不由自主的強大人潮。

  八次檢閱,每次都是周總理找我們親自布置,當時真是刻刻提著心,怕出事。

  紅衛兵在北京,包括新到和原來沒有離開的,人數最多的一天達到300萬。當時北京市區的居民也就是300多萬,不到400萬人,一時增加了這麼多人,吃、住、行都很困難。南方的人要吃大米,北方的人要吃白面,盡量調劑。其實不止是食、住、行,衣也攤上,天涼了,南方來的人還得給他們發禦寒軍衣。北京市委紅衛兵接待站設在先農壇,負責人是國防科委的一位同志,當政府失去權威的時候很好,還有一些軍隊“支左”的同志在做招待工作,大家忙得不可開交,昏頭昏腦的。這些吃、住等問題是不好解決的,接待站的同志解決不了問題,紅衛兵就打罵他們,甚至抓他們去遊行,做“噴氣式”來批判。這些同志很苦,見到我時委屈得哭,提出不幹了。那時,我也被揪鬥,但還要勸這些同志,說工作是黨交給的任務,不能不幹,而且要幹好。

  有一天,來的人特別多,前門那一帶都擠滿了,人山人海。實在沒辦法了,我去找周總理,說北京市各機關容納不了了,中央各機關我動員不了,如何是好?周總理說通知中央各機關和市委各機關開一個會。於是,馬上在工人體育館開了個萬人動員大會。大家都到了,我一說話滿場起哄,沒人聽。無法,我就打電話報告周總理。周總理來了,他要求各機關派人去市委接待站領人,各機關能住多少就領走多少人,管吃管住。中南海也騰出一些地方住紅衛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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