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視野
2008年8月號,總第12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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韃靼和車臣:俄羅斯的“特別行政區”
侯艾君(北京)
中國社科院世界歷史所俄羅斯東歐研究室副研究員、博士
  六月九日,俄羅斯政府宣佈:要取消各聯邦主體領導人的總統職位(除了俄羅斯總統外,俄羅斯還有二十一個自治共和國的“總統”,幾乎是世界上“總統”最多的國家),這一改革舉措立即引起地方的反彈;隨後,韃靼斯坦總統沙伊米耶夫疾言,俄羅斯地方領導人應該通過全民普選產生;其言論引起俄羅斯輿論大嘩。
                     
  韃靼和車臣
  作為兩種“模式”
  
  一九九○年,蘇聯的兩個自治共和國韃靼和車臣與加盟共和國一起,參加了“主權大閱兵”,提出了主權要求;但是,兩者的後果卻截然不同:韃靼與俄羅斯政府簽署條約,建立起中央與地方的新型關係(按照條約,韃靼既是國際法主體,又是俄聯邦主體;韃靼與俄羅斯既是平等的,同時,韃靼又是俄羅斯的一部分);而車臣危機則於一九九四年發展為殘酷的武裝衝突。在新獨立的俄羅斯,韃靼模式和車臣道路堪稱是解決民族危機的兩種可能方式。

  韃靼和車臣的迥異結局,有其自身原因。車臣地處俄羅斯南疆,國防和戰略意義重大,其獨立的後果是危險的;車臣的優質石油對於俄羅斯能源出口作用重大;車臣通過各種手段獲得大批武器裝備,有一支致命的武裝力量;而韃靼能與俄政府達成妥協,有其自身條件:經濟實力雄厚,有先進的飛機製造、石油化工等企業,著名的“卡馬斯”汽車企業;但她地處俄腹地,無強大鄰族或其他地緣政治背景;與車臣相比,無武力對抗意圖和基礎;民族關係和諧,無排俄行動;比起杜達耶夫,韃靼領導人沙伊米耶夫善於及時妥協,等等。在葉利欽時期,以民主的名義,俄羅斯政府對地方做出了重大讓步。

  在一九九○年代,戈爾巴喬夫、葉利欽、哈斯布拉托夫等人的政治鬥爭,使車臣局勢成為人質。現在,雖然車臣戰爭的許多內幕仍靜靜地躺在角落或隨著當事人的逝去而蒸發,但是,在俄羅斯的大政治時代,倔強、缺乏政治韜晦的杜達耶夫多半是軍方主戰派、利益集團的標靶,有意無意地成為權力祭壇的犧牲品。

  葉利欽政府與俄羅斯的四十六個主體都簽署了與韃靼類似的條約,解決了這場危機。韃靼經濟快速發展,成為俄羅斯最發達的地區之一。韃靼曾以各種方式宣揚“韃靼模式”。一時間,這種國中之國的“韃靼模式”竟然獲得廣泛影響,許多國家(英國、法國、加拿大、中國等國)紛紛派出代表造訪喀山取經,探究其實質,試圖仿效。

  車臣當然是被看作失敗的範例,多年來都是恐怖主義重災區,無人稱道;對於多數人來說,那祇是一個慘痛的教訓。當年,艾哈邁德.卡迪羅夫曾非常“豔羨”韃靼:有人沒流那麼多血,卻獲得了很多好處。

  但是,韃靼和車臣其實是一種共生關係,其解決方式互相參照、互相影響。沒有韃靼模式,俄羅斯在車臣的軍事行動也很難順利進行;同時,韃靼從車臣戰爭中獲得了意外好處,沒有車臣的流血,就沒有韃靼等共和國的順利簽約。如果沒有車臣戰爭,還將有許多地區成為“車臣”。車臣戰爭當然是個悲劇,但作為一種威懾後果,其積極作用仍然是顯而易見的。

  沒有車臣做比較,韃靼的優勢就無法顯現,車臣甘願充當陪襯韃靼這朵“紅花”的“綠葉”。但是,廣為宣揚的“韃靼模式”顯然不是一個百試不爽的定律,而祇是一個特例,其參考價值是有限的。迄今為止,還沒有一個國家能夠簡單移植韃靼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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