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似《中國社會各階層分析》這樣的“非小說”,在梁曉聲的創作中所占的比例並不少。在他1600萬字左右的作品中,散文時評的文字占了三分之一,包括政治、經濟、文化以及社會現象的批評。“從我開始寫作的那一天起,我的另一支筆一直是這樣寫過來的。《中國社會各階層分析》不是突然出現的。中外有相當一批作家們也是這樣的,我在下鄉之前就讀過盧梭、伏爾泰、孟德斯鳩、雨果和柏拉圖文集,不但讀小說,還讀他們的時評。我理解的作家就應該是這樣的,不能只擺平了書桌寫小說。”
梁曉聲最近連續寫了兩個電視劇,都是關於知青題材的。他說,最初接到和知青有關的題材時,他本能的反應是排斥的,常常想不應該再寫了。“可是接下來我會想,這個題材在今天寫還有什麼值得的。如果給我空間,允許我表達,我會寫下去,因為在文化生活中看不到對那個年代的表現了。我不但是在寫返城人物,也是在重新呈現那個時代。改革開放的端點是什麼樣子呢?它決定了現在的狀態。我們支持改革開放,在那時充滿理想主義,我們可能要的是玫瑰;現在得到玫瑰,可是玫瑰有花也有刺,而且不是一般的刺——這跟當年的理想期望值是有差異的。 接下來我還會寫有關思考國家、民族命題的文章,這些都是文學。”梁曉聲說,他從來不把自己定位於面對稿紙只寫小說的人,也不認為只有那樣定位了才能寫出不朽的作品。魯迅不是也寫了大量的雜文嗎?我不但是作家,還是文化知識分子,還要肩負文化知識分子的文化責任。
在創作了大量的知青題材的小說之後,梁曉聲的目光轉向平民生活,他覺得自己的平民立場“相當頑固”。“中國老百姓身上雖然有很多負面的、傳統的、消極的文化背景存在,但是也有很多好的方面——忍辱負重,顧全大局。另外,中國老百姓之間還是有一種善的關係存在的。”
現代文化的變異和現實社會的壓力,常常使梁曉聲感到憂慮。有一次,在書店的講座上,他坦率地說:“正直、同情、無私、社會公益心、助人為樂,經常處於被踐踏、被嘲笑、被解構的境地。”容忍這樣的一種文化,也許有一天我們會受到懲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