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瀾:你是怎麼從娛樂欄目跳到像現在這樣,帶新聞性質更多一些的主持?
陳曉楠:和黃霑合作的那個節目我其實只做了幾期而已。後來我主持的 《世界你好》就有點偏新聞雜誌類了,我意識到我想做新聞,但是因為我們節目不是直播的緣故,所以很多消息都是滯後的,我心里隱隱有點“蠢蠢欲動”,覺得不過癮。然後我恰好抓住了去中央電視台做《世界經濟報道》的機會,再然後做了財富論壇,總算做了點職業主持人該做的事,也逐漸體會到了在台上主持的興奮感。最後,《冷暖人生》讓我真正找到了感覺。
楊瀾:如你所言,《冷暖人生》讓你真正找到了感覺。當你從舒適的演播室里走出去,甚至離開了自己感到安全、熟悉的城市,完全走入一個陌生世界的時候,你反而找到了某種歸屬感。跟我們說說第一次給你帶來巨大改變的採訪如何?
陳曉楠:我在真正做訪談之前,大部分做的都是些新聞類節目,並自覺得心應手,非常順暢,認為自己有足夠的天分應對,沒有遭遇什麼重大挫折,因此就一直躍躍欲試,極想做一檔自己的訪談類節目,然後鳳凰方面建議我不妨做得偏社會化一點,因為當時高端訪談已經有挺多的了,我也同意了。我們決定在演播室採訪,對象不一定是明星,不一定是娛樂的人物,並搞了一招“出奇制勝”:聯合兩位專家一起採訪受訪者,這樣嘉賓就有三個了。我們的出發點是雄心勃勃的,但其實真的是紙上談兵。我記得曾經採訪過一個在廣州美院門口撿垃圾的老頭,之所以選他是因為他那木刻一般的臉似乎蘊含著無限滄桑,以至於成為了學生們的人體模特首選。這本是一個絕好的選題,但放演播棚里搞訪談效果實在差強人意。四五個攝像機對著老人,燈光映襯下一個“花枝招展”的女主播和兩個專家坐他前面,三人那陣勢和審問嫌疑人沒什麼區別。而且更糟的是我還刻意帶著一股大主持人的範兒,問的問題都拗腔擺調的,結果老頭首先就給整愣了,兩分鐘沒說出話來。他一愣我也跟著愣了,我想不到他竟然一句話也憋不出來呀!好不容易他開了金口,可他說的跟我想象中的又不一樣,於是我滿腦子的念頭就是“慘了,一會剪片的時候怎麼辦啊”,整個人完全脫離,有點“神游太虛”的感覺,後來我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找不到狀態。最困窘的一次是採訪一個流浪歌手,我緊張到根本沒心思多聽對方的談話,一直糾結於“接下來到底該問什麼,該問什麼呢”?!越想心里就越沒底,最後不得不用“人不舒服,需要出去透一下氣”的借口暫時 “落荒而逃”。其實這種做法挺拙劣的,像幼兒園小孩一樣,畢竟當時我也算是一個有經驗的主播了,何至於在接觸一檔新欄目時手足無措到這種程度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