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成功觀是一劑毒藥。“三傻”目睹了同學的自殺死亡,“三傻”之一拉朱自己也經歷一次跳樓自殺,摔斷了肋骨和腿。在“離經叛道”的“三傻”核心人物蘭徹的“循循善誘”之下,法涵和拉朱終於找到自己人生的方向。法涵最終說服自己的父親,而成了攝影師。拉朱雖然畢業考試未能通過,卻以自己的獨特個性贏得了招聘面試官的回心轉意,謀得了體面的工作,從而打破了學院院長認為他無法找到工作的“判決”。最瀟灑的蘭徹在興趣的指引下,拋開學校的教學體系,卻成為最優秀的畢業生,並且在畢業後成為擁有400項專利的大科學家和大老板。
興趣可以指引人生的方向,開啟成功之道,但影片沒有就此而止。蘭徹並沒有沉迷於富豪的生活,而是按照自己的理想生活,在一個偏僻的地方建立了一所學校,用自己那一套“興趣指引”的理念教導學生,樂在其中。“三傻”都取得了成功,但這種成功並非是功利性的,而是說他們都遵循了自己的興趣和理想,找到了“自我”,人生因此而生動快樂。快樂難道不是成功的最重要涵義嗎?其實,印度皇家工程學院正是中國學校的真實寫照。在中國的教育氛圍中,似乎只有上了好小學,才能上好中學,才能讀好大學,才能找到好工作。在這個漫長的過程中,分數為王,於是我們看到各種培訓熱、競賽熱、擇校熱。
這個漫長的過程是痛苦的,只見分數,不見“自我”,其跨度從童年、少年直至青年,其陰影蔓延一生。家長也隨之而痛苦。我在做“暗戰小升初”報道時的一個採訪對象,一位五年級孩子的母親告訴我,臧克家的詩《老馬》是她現在的真實寫照:“總得叫大車裝個夠, 它橫竪不說一句話,背上的壓力往肉裡扣, 它把頭沉重地垂下!”為了上一所好的中學,她陪著孩子起早貪黑,參加這種培訓,人生披頭散發。
其情可憫,其志可賞,然而,我們是否可以換一個角度想一想,正如蘭徹所問:“為什麼一生下來父母就幫我們決定我們長大要做什麼,從來沒人問我們想做什麼。”
從最功利的角度考察,這種教育也是失敗的。中國的孩子若論考試,一定打敗天下無敵手,但一項研究表明,上世紀80年代中國在國際上的物理、數學等奧林匹克競賽中獲獎的孩子,如今幾乎沒人在這些領域裡成為頂尖的專家,更遑論諾貝爾獎得主。其原因之一,在於他們的興趣和志向在漫長的應試教育強化下被磨滅了。相反,印度的基礎教育被認為與中國差距甚遠,卻誕生過多位諾貝爾獎得主。
儘管如此,印度仍在反思自己的教育,今年7月份我訪問印度時,印度外交部將“三傻”的光碟作為珍貴禮物送給我。可是,我們卻沉浸在大導演們營造的歷史迷夢和刀光劍影裡。我看,“三傻“不傻,我們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