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以前中國有一些很好的傳統建築,但是現在中國一些比較有名的建築,比如像T3航站樓、鳥巢,央視新的辦公樓很多都是外國人在做設計,對這個問題您是怎麼看的?
王澍:這個問題我已經反覆的被媒體問過,但是我想大家反覆的問就是因為這始終是一個問題,我的看法是,其實中國是一個非常大的國家、非常開放的結構,我認為有這些建築都沒有問題,真正的問題是它不應該是一種排他性的體現,是這一類的建築使我們傳統包括鄉村文化都在消失,不能產生這樣的後果。所以我一直覺得中國的文化需要有一個足夠的自信,自信自己在世界潮流當中是有獨立價值的,至少是有獨立價值的一支,它應該能夠和這些東西並存,如果這些建築的建成是以北京大量傳統建築消失為代價,我是堅決反對的。如果它能夠是並存的,我覺得我們現在應該相信這樣一種多條文化線索並存的價值觀,那麼這個對城市文化發展是有好處的。
記者:大家都知道王澍先生工作室是業餘建築工作室,在過去幾十年王先生一直在堅持從自己的心儀出發,不為利益驅動的這樣一個道路,在另類的路上走的義無反顧。在獲得普利茲克如此重大獎之後,您受到的關注度以及受到各方面的影響會是空前的,您以後的路會走的很難,您覺得您還能堅持業餘創作的態度嗎?如果有一個體制內的建築,甚至像鳥巢或者上海世博會中國館能夠讓您的聲名達到空前的高度的設計邀請您來做,但是甲方提出很多跟您心儀向左的建議和要求,您會拒絕嗎?
王澍:我倒過來答,剛才提到的那些大的標誌性建築有很多很強勢的要求,我從來不做這樣的項目,那麼一般發生的情況是,因為有的項目不是完全按大小來論的,因為中國現在很多項目確實都很大,我的看法是,過大尺度的建築往往會使人失去尺度的感覺,人們會失去正常的人在城市裡與建築之間正常的關係,所以我一般都會把大的建築想辦法消減成小的,這是我一貫的作風,這叫用弱小的東西消減權力大的東西,這是基本的哲學態度。如果甲方能夠接受我這個態度的話,這個項目我就可能來做,這是我的原則。所以我的工作方式不會變,這就是我的生活方式,我就是這樣活著,也許這個獎來了之後確實是有很多人很誠懇的請求我,其實又是很有意思的項目,我稍微改變一點點,原來一年我們只接一個項目,現在決定每年接兩個,翻一倍。這是我現在一個基本的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