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就問他:“叔叔,如果我將來能夠寫出一本小說來,我是不是能一天三頓吃餃子。”所以,我想我最初對文學對當作家的夢想,就是衝著一天三頓吃餃子開始了。
我後來把村裡面的書借來看了以後,頭腦當中才真正有關於文學的概念。我們村子裡,有《三國演義》《聊齋志異》《隋唐演義》這種古典章回體的小說。
我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比如幫別人幹活,跟別人換東西什麼的,把村裡的這幾本小說看完了。當時我以為我已經把天下所有的書都讀完了。
想象力是餓出來和嚇出來的
我的想象力還是不錯的,為什麼不錯呢?因為我的想象力是餓出來的。
我小學五年級就被學校趕出來了,就一個人牽著兩頭牛放牧。那時候我就能從牛的眼睛裡邊看到自己的倒影。有時候躺在草地上,看到天上的白雲,聽到鳥叫,聽到周圍青草生長的聲音,和大地發出的氣味。這種跟大地接觸的機會,這種很長時間孤獨地跟動物在一起的狀態,都讓我想入非非。直到現在,我依然動用的還是我20歲以前積累的生活資源。我20歲以後的東西,基本上還沒有正兒八經地去寫。
至於想象力,也有外來接受的地方。我們山東高密這個地方,離寫出《聊齋志異》的蒲鬆齡的故鄉也不遠,隔了三百多裡路。
我聽老人講了很多很多關於鬼神的故事,人因為恐懼也會產生想象力。
上世紀六十年代,死人非常多。我們村子裡最高紀錄是一天死了18個人。一出門就看到原野裡有鬼火在閃爍,而且經常有各種各樣火一樣的球在天空中飄來飄去。我當醫生的姑姑就告訴我,這是狐狸在戀愛。
人一旦進入這種環境,就會有一種恐懼,你就覺得你周圍充滿了一些神秘的生物,你在走路的時候經常聽到腳後面有一個聲音在跟隨著你。
人的想象力就這麼出來了。
1976年莫言參軍,走出了故鄉高密。在部隊歷任班長、保密員、圖書管理員等職。也就是這個時候莫言開始文學寫作,並在一些雜誌上發表作品。就算成為著名作家,莫言還是保持本色,低調,謹慎,外表土氣,如果不介紹,根本不知道他就是擁有眾多有影響作品的人。多少年來他踩著地氣,過著樸實的生活,喜歡趕集,喜歡三兩個人去茶館喝喝茶。沒人覺得他是個有身份的人,他只是個生活在生活最深處的最會生活的人。道義——拿生命來說話
作為作家,如果不能替更多的人承擔情感痛苦和道義責任,這一職業就在根本上失卻了其意義。莫言表示,“一個作家應該立足寫作,立足寫人,應該包含了各種各樣的社會問題。因此,他的描寫自然帶有批判性,真善美也要歌頌,批判也是個重要的功能。一個不敢不願不會批評社會時政世情的作家,肯定缺乏對真善美的信仰,必然沒有內心的力量,也絕對不會為現實的苦難承擔情感痛苦。筆名“莫言”和喜歡講真話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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