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西方學者早就指出過,李希霍芬的“絲綢之路”只是一種異國想象的歷史幻象,歐亞大陸間諸多貿易品,不僅有絲綢,還有玉石、犬、馬之類。《史記》中提到的蒙古草原上傳來的“吉祥三寶”,就是一證。班固對此亦十分認同,他在《漢書·西域傳》中說,漢武帝“聞天馬、蒲陶(馬名),則通大宛、安息(皆西域古國名,相當於今日之中亞、西亞)”,從此之後,“明珠、文甲、通犀、翠羽之珍,盈於後宮;蒲梢、龍文、魚目、汗血之馬,充於黃門”。前一句講玉器珍寶,充盈於後宮,這不就是當今時髦的高檔坤包、鑽戒嗎?後一句講駿馬名駒,充盈於皇家禁苑,這不就是當今流行的名牌汽車、SUV嗎?哎呀呀,一樣樣地都是絲綢之路經濟帶上來的奢侈品。
絲綢之路上最通常的貿易方式,不外乎貢賜和互市。若再加上戰爭,便是“吉祥三寶”(名馬、胡犬、玉石)傳入內地的3個主要渠道:貢品、戰利品、邊貿貨品。
且以駿馬為例。漢武帝時代著名的汗血馬,又稱天馬,就是大宛的朝貢品。西晉張華《博物志》卷三有載:“大宛國有汗血馬,天馬種,漢、魏西域有獻者。”唐朝貞觀年間,西域給唐太宗進貢良馬10匹,酷愛駿馬的李世民親自為這些馬命名,號為“十驥”。當然,進貢也不是白送的,有貢必有贈。獻馬除了政治利益,更重要的是,這是絲綢之路上官方對官方的貿易形式。中原王朝回贈的物品,主要就是絲綢。
唐朝的名馬還有著名的昭陵六駿,分別是:特勒驃、青騅、什伐赤、颯露紫、拳毛騧(guā)、白蹄烏。有學者已經注意到,這些馬匹的命名,有西域風格,即毛色置於馬名之後。有人說馬名的前半部特勒、青(大秦之cin)、颯露,是職官或者地名,可備一說。什伐赤的“什伐”,大約就是“叱撥”的另一翻譯,8世紀後半葉,有大宛進6匹駿馬於唐玄宗,分別叫紅叱撥、紫叱撥、青叱撥、黃叱撥、丁香叱撥、桃花叱撥。叱撥是粟特語“四足動物”之意。岑參《玉門關蓋將軍歌》:“櫪上昂昂皆駿駒,桃花叱撥價最殊。”“叱撥”儼然就是名馬的代名詞了。
至於拳毛、白蹄,則是與馬的外形有關。《史記》卷五《秦本紀》記載秦的先祖造父,就因善於養馬駕車而獲得周穆王信任,所駕8匹駿馬,裴胭《集解》引郭璞語曰:“八駿皆因其毛色以為名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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