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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歷清華大學1968年“百日大武鬥”

http://www.chinareviewnews.com   2009-01-06 09:39:51  


 
  在生物館待到7月上旬,這一段時間,除了基礎課教研組造反派來“審問”過我一次並對我動武外,其他來人詢問某件事或要我給寫什麼證明材料,都還講理,沒有侮辱之詞。生活也較為安定,我除了學習“毛選”,在房子裡一天三次進行身體鍛煉,我立志不能把身體搞垮,要健康地走出牢籠。

  7月中旬一天拂曉,“革戰團”的頭頭把我叫醒,讓我立刻整理行李準備轉移。隨後,一群學生模樣的人手執長矛,讓我背好行李,用繩子緊緊捆住我的胳膊,用毛巾蒙住我的眼睛,一個人抓住我的衣襟,要我跟著他走。出了樓門,過了生物館到校醫院去的河渠上的小橋,跑步過了西大操場,經過學生宿舍一、二號樓,繞過電廠,從清華附中校墻後的稻田裡,把我押到北京體育學院門口。我聽到那幾個拿長矛的人小聲嘀咕了一陣子後,拉著我跟他們走,透過蒙面毛巾,我看到是沿著體院的校墻轉彎向北走。剛走了不遠,後面一個人叫喊:“不要走了,停下來在這裡等車。”於是那幾個人用手摁著我原地坐下,先給我摘去蒙面毛巾,然後給鬆了綁。這時太陽已從地平線上露了頭,火紅火紅的光焰,映襯著綠色的原野,晨風陣陣拂面而過,我的心情突然間舒展了許多,這大概是大自然神奇的魔力吧,我多麼盼望自由啊!猛然,從體院門口校墻轉彎的地方走過來一群人,漸漸看清楚那些人押著黨辦主任何介人同志和宣傳部副部長林泰同志朝我走來,並要他二人坐在距離我很近的地方。我們互相看了再看,是戰友形同路人,想說話有口不能言,這真是近在咫尺又遠在天涯!過了一會兒來了一輛華沙牌小轎車,那些人把我們三人用黑布條緊緊纏住眼睛,推到車裡開上走了。這一下什麼也看不見了。

  車子飛速地奔馳,我們三人在座位上身軀緊擠在一起,表示戰友之情,但誰也不能說話,因為前面座位上的人和開車的人是看押我們的“鐵杆造反派”。眼睛雖然看不見,但我熟悉清華和體院朝昌平方向的地形,憑我的感覺,車子是先向東而後向北,我猜到是向昌平方向行駛。我估計可能是把我們運往三堡——清華教工療養所,到那裡要路經昌平、南口而後順關溝上山。聽說宣傳部副部長羅征啓同志被蒯大富他們關在那裡,也許現在正在遭受酷刑,但他不會知道他無辜的弟弟(羅征敷)已經被“最最革命”的蒯大富的同夥活活打死了,也不會知道我和何介人、林泰即將被投入“蒯司令”的三堡“牢房”。

  車子向北飛速地行駛著,約一個小時後,突然轉向西行,跑了約兩公里後又轉向北,路一直較平,我感到這不是去三堡,因為昌平到南口最少也有三四公里,並且快到南口時要下一個大土坡,因此我斷定這是到二百號(即原子能研究所)。果然不錯,車子停了,一些人罵罵咧咧把我們拉下車,把我送到一個房間後,去掉纏眼睛的黑布,我認出這裡是二百號的宿舍樓。

  那些人問我:“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我說:“二百號。”那些人驚奇地罵道:“你這老家夥怪聰明呀,你怎麼知道是二百號?”我說:“從參加工程規劃討論、看地皮,到參加開工奠基,直到建成,我多次到過這裡,這些房間我都看過,你們騙不了我。”

  我住的這個房間窗戶全部用木板釘住了,屋子正中央吊了一個一百瓦的大燈泡,到了晚上,通夜不關,照得眼睛發花。一張雙層床,一張抽屜桌放在床邊,床就是凳子了。門的上方正中間有一個筷子粗細的小洞,估計是用來監視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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