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儀那年剛滿4周歲,他的朝廷像艘破船,宣統二年三月初二,他的子民黃貴蓀一家四口從這條早晚要沉的船上跳了下去,投潭自盡。隨後爆發的湖南搶米風潮卻被清廷聯合洋人鎮壓了下去這場滅門悲劇發生在等米下鍋的黃貴蓀家。
清末的長沙城,人吃水都得靠買,因爲長沙城里的水相傳不够潔淨。黃貴蓀和一班挑夫們從南門外白沙井或者遠處的河里挑水出來,賣給長沙城里人飲用。
宣統二年三月初二(1910年4月11日)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糧食一般都在這時漲價,這個規律不僅適用于當時的中國,即便是後世或者國外,青黃不接之時都是一年中糧食漲價的開始。黃貴蓀一連挑了幾天水,拿回來70文錢交給妻子。
米價突破8千文大關
這是一個等米下鍋的四口之家,妻子拿著這70文錢到一家私售稻米的戴義順碓坊,想買一升米回家,店家說她還欠了兩文。這時候和她一起買米的還有一位老婆婆,老婆婆手里的錢倒是够了,有76文呢!但是店家在這76文中挑出了破爛的銅板,這麽一挑錢又不够了。老婆婆只得回家再去取幾文錢來。
然而,黃貴蓀這幾天就賣了70文的水,家里連個爛銅板都沒有,黃貴蓀饑寒交迫的女人看不到一點生路,一頭裁進了家門口的老龍潭。
黃貴蓀又挑了一趟水回家,卻遍尋不著妻子,只有兩個孩子在河邊哇哇哭娘。這位終日出賣體力卻沒有一頓飽飯的男人一手抱起一個孩子,一家四口人就在老龍潭團聚了。
老婆婆家里還有幾文錢能換下爛錢買米,她沒有投潭,但是她這天也沒能買到米。當她拿著幾文“好”錢再次來到米店時,米又漲價了。這一刻就是曆史上有記載的“4月11日長沙米價每石突破8千文大關”。
老婆婆也豁出去了,不是跳潭而是拼命爭吵。
搶米的五天
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木工劉永福高喊一聲“打!”憤怒的群衆便開始搶奪大米。聽到風聲,來這條潮宗街(長沙當時的糧店一條街)搶米的人就越來越多,幾十家米店被圍得人山人海。就連原先毫無搶米想法的人也加入其中。沒有米袋子怎麽辦,急中生智者脫下褲子當袋子使。這天是三月初二,記載這一天的史書上說,頓時滿街狼藉,倉庫里涌瀉出來的稻米在大街上堆了一寸厚。
號召者劉永福被抓進巡警局。
三月初三,長沙饑民圍困巡警局,要求平糶放人。善化(後歸長沙)知縣郭中廣以正在造册准備平糶爲名,勸退了劉永福的階級兄弟。三月初四人們沒有等來劉永福,卻等來鬧事殺頭的恐嚇,群情激憤下,一擁而上把巡警道賴子佩像殺猪一樣捆起來挂到了樹上。這出戲後來收入了《竹枝詞》:“可憐城畔垂楊柳,不系青驄系賴公”。
三月初五,湖南巡府岑春冥下令警方開槍打死十多饑民,幾十人受傷。壓迫下的反抗終于再度爆發。初六子夜開始,長沙800多家米店、碓坊堆棧餘糧蕩然無存。憤怒的群衆還一把火燒了撫署頭門、大堂、二堂。將全城糧店搶劫一空,中路師範、府中學堂、洋行、教堂均未幸免。
與此同時,寧鄉、益陽等縣也有吃大戶等騷亂發生。
1910年前後,長沙遭遇自然災害减産,而開埠後的岳州、長沙更是被經營糧食的外商趁火打劫,他們取得了清廷外務部批准,簡直就是來搶大米,不算走私糧食,走官道的每月就達2000-3000石。以至于黃貴蓀跳潭的這個月,長沙市國有儲備不到30萬石,不够全市吃兩個月的。糧價漲了3-4倍,米店高懸“早晚市價不同”6個大字。
黃貴蓀一家投潭的第五天,清政府調兵入湘,英日美德等國也派來10多艘軍艦,一同鎮壓了這次風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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