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評社台北5月12日電/台大政治系教授石之瑜今天在台灣《聯合報》發表文章探討馬英九所提的“外交休兵”論述,他表示,倡議“外交休兵”首先要自問,願不願意從此消弭國際上“兩個中國”並存或競爭的可能?如果願意,便可以與北京認真協商出一個對國際的共同說詞,使得“中華民國”“國旗”的出現不必代表“兩個中國”,則台灣當下“邦交國”的現狀得到定義與保障,台灣在非政府組織的會員權利全面恢復,“中華民國”參與國際組織的身分予以開放。這樣的共同說詞擬不出來,北京怎知道“外交休兵”不會是台獨的緩兵之計呢?
“外交休兵”是在1994年首次提出,一開始被當成笑話,不過論者不懈,之後幾年發展出成套理論與實踐步驟。今天,“外交休兵”突然成為當時同一個執政黨的政綱,卻難令人欣慰,因為迄今只聽到這四個字不斷重複,但除了表態之外,沒有開展後續的具體設想,就好像“外交休兵”是只要能轉念就可以達到的。
如果就職演說又要如預期地提出“外交休兵”,不宜只是為了在短期內快速表示善意,以促進兩岸交流,那將會因為定義不清,無法落實,而成為之後誤會與沮喪的主要來源,反而將危及兩岸交流。真的休兵是要靠誠意、思想、步驟,因此不能只停留在好聽的演說而已。
現在的休兵概念好像是說,大家都不要花錢挖對方的“邦交國”就好了。但怎樣可以不挖呢?假如台灣在非政府組織大搞台獨,是否違反“外交休兵”?或北京在聯合國重申對台灣的主權,算不算破壞默契?換言之,不可能只說不挖對方“邦交國”就好了,因為很多其他的事如果不講清楚,很快就會破壞這個默契。
“外交休兵”至少有四個層次:國際組織、“邦交國”、非政府組織、非“邦交國”內領事功能的辦事處。如果更周全,還要擴及所有可能觸及“國旗”或其他主權象徵的事物,比如,在什麼場合或什麼條件下,北京應該容忍台灣的“國旗”。可見,“外交休兵”不像台灣所想的那樣簡單,就只是個大家省錢的問題,而還是一個為什麼要省錢,以及省錢有沒有政治上的高昂代價等問題。
北京加入“外交休兵”的動機與台北不同,不可能只著眼於省錢。對台灣而言,“國家認同”是個頭痛問題,能擱置最好,所以喜歡凡事模糊化。北京或可同意模糊化,但前提應是先確立一個中國的原則後,才可以模糊化。而“外交休兵”之所以有助於確立一個中國原則,必然是因為國際上從此不會有分裂後的“兩個中國”在競爭。試問,鼓吹“外交休兵”的台北領導人有沒有做這樣配合的心理準備呢?
當這些問題都還沒有腹案,就旗幟鮮明地鼓吹“外交休兵”,然後碰到“邦交國”被挖走,“國旗”在“國外”被降下,台灣或“中華民國”的名稱在“國外”被竄改,非政府組織的會員權利被限制的個別情事發生時,“國人”立刻就會對“外交休兵”產生反感,基本教義派則必定製造壓力,如此一心向五百多萬深綠票靠攏的國民黨將難以為繼。其結果,就是為了要回面子,導致國民黨再度訴諸“秘密外交”與“金錢外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