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他給您的頒獎詞說是魔幻現代主義和民間故事,還有歷史,還有當代社會生活融合在一起,您覺得這個評價也是中肯的嗎?
莫言:我不知道他有這個……這種頒獎詞都是高度概括了,高度概括的話往往都是應該說是比較對的。
諾貝爾的爭論對我就像一面鏡子
記者:莫言老師,之前您的呼聲也特別的高漲,我看到在網上您一直非常的低調,您回應各路媒體採訪的時候,您說您不想說,您沒有看法,當時為什麼要特別的這樣低調呢?
莫言:我要跳出來的話不就成了滑稽劇了嗎?人家是一個博彩網站在說,在拿著我在那出彩,我自己當真了出來說,那不是很滑稽很荒誕嗎?我也關注到網上網友們對我的一些看法,有挺我的,也有批評我的,我覺得挺我的也好,批評我的也好,都對我是一種幫助。因為在互聯網時代,才有這種可能性,過去的平面媒體時代一個作家不可能知道這麼多人對自己的評價,不知道有這麼多的人在喜歡你,也不知道有這麼多的人在厭惡你,所以我第一次面對了廣大的讀者,廣大的群體,所以我想最近一個時期來網上,圍繞著我跟諾貝爾獎這種爭論,實際上對我有很大的幫助,就像一面鏡子一樣,照出了事態人情,也照出了我自己。
作家的寫作應當立足於人
記者:我這有1988年第一期的《天堂蒜薹之歌》,充滿了文學的批評性,你對文學這塊怎麼評價?
莫言:一個作家的寫作應該立足於文學,立足於寫人,但是作家是生活在社會生活當中的,他描述社會生活也包含了政治、包含了各種各樣的社會問題,所以一個關心社會的作家,一個關心民眾疾苦的作家,他的描寫自然會帶有這種批判性,我覺得文學作品批判是一個重要的功能,但是對好的東西也要歌頌,真善美也要歌頌。一個作家選取一個創作題材的時候,必有一種什麼樣的內在的東西,激發了他強烈的共鳴,然後才可能使他產生靈感,然後才可能使他運筆如飛,然後才可能寫出既讓作家自己感動,也讓讀者感動的作品。
記者:後來翻譯的時候,是不是也對一些東西的憤怒也平息了?
莫言:“憤怒的蒜薹”一度還使用過這個名字,最後還是恢復了,我覺得這樣更貼切一點,另外也更有藝術性,主要就是我記得當年美國作家斯坦貝殼曾經寫過《憤怒的葡萄》,我叫“憤怒的蒜薹”就有一點跟人家後邊的感覺了。這個小說是1987年我的一個作品,但是1987年寫的,當時我是比較年輕,寫的時候也是激情澎湃,小說裡邊也表達了我當時對社會的看法和認識,當然也許有偏頗的地方,但是我現在基本還是認為這個作品是非常能夠代表我的社會態度,人生態度,文學態度的一個作品。
記者:您的家鄉對您的文學創作或者是獲獎有什麼樣的影響呢?
莫言:我們每個人都有故鄉,不管是作家還是記者,還是其他的工作的朋友們,每個人的故鄉都對自己的成長發生了重大的作用,我想我的故鄉跟我的文學是密切相關的,因為這兩天都知道我們高密有什麼三祥四寶,泥塑、剪紙、年畫等等,這些民間藝術,民間文化都是伴隨著我成長,我從小耳濡目染的也是這些文化元素,所以當我拿起筆來進行文學創作的時候,這些民間文化的元素不可避免的進入了我的小說,也影響了,甚至決定了我的作品的藝術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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