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顔元孫《幹祿字書》的影響很大,這本字書是在顔師古的“顔氏字樣”的基礎上完成的,字分俗體、通體、正體三種寫法。科舉考試,官府文書,寫字必遵正體。後來顔元孫的侄子顔真卿在湖州做官,將《幹祿字書》書寫上石。要想通過科舉求仕進,就必須學習這樣的幹祿字。之後,端正秀麗的幹祿字楷書成了一種程式化的寫法,千字雷同,明朝時,為皇帝書寫詔誥的宮廷書家,以沈度最著名,都擅長一筆這樣的字,人稱“台閣體”,清朝叫“館閣體”。
“書法的生命力在於書寫,漢字的魅力通過書寫才能展示,技法之外,每個字都是有表情的。”劉濤教授分析說。他去博物館的時候,專門仔細看過清代用“館閣體”寫成的《永樂大典》,雖然表面看千篇一律,但細細端詳仍會發現每個人的細微差別。不過,這樣過分求統一的書寫方式卻破壞了書法的靈魂——對“勢”的追求。古人寫字,講求一個“勢”字,不僅指通篇的氣勢,更指每一筆的手勢動作,把字寫“活”,就是這個道理,有口氣頂著,才能透出字裡的精氣神,這便是“見字如見人”的所指。
書寫動作連貫,做到下筆不悔,一氣呵成,才能氣韵生動。中國書法史上的經典之作,如王羲之《蘭亭序》、顔真卿《祭侄稿》、蘇軾《黃州寒食詩》行書作品等,當初都不是為了完成所謂的經典而寫,都是在並不經意的狀態下寫出了千古不朽的傑作。蘇軾的解釋便是,“無意於書乃佳”。
而要達成這樣的功力,日積月累的訓練便不可缺少,使肌肉也形成記憶。王羲之的七世孫智永,臨王羲之的字達30年,退換的廢筆頭裝了五竹簏,一簏便是一石的容積,可見“工夫”之大。在劉濤看來,也是這種日複一日的臨摹、書寫,培育了中國古人最早的美學情趣,甚至成為一種人格訓練。所謂“字如其人”,雖然後來多從道德層面解讀,但其本意仍是強調一種認真的精神,寫字如是,做人亦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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