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中國皇權不下縣,鄉黨們的社會關係不由官府直接干預,而由鄉黨中進過貢院、考過功名,或做過官等有知識、操行、人格背景的“斯文人”主導:鄉村有紅白喜事,他們必須儒雅地站在村口,面帶發自內心的微笑,打躬作揖迎送貴賓;祭祀時帶領宗親,抑揚頓挫、語速徐緩地念著祭文;若鄉黨有訴(訟),則端坐祠堂中央,閉目、一言不發,聽完雙方痛訴後大喝一聲:“你們都是不孝子孫,如何面對列祖列宗?”
對於普通人來說,要中科舉除了天生聰穎外還需祖上積德,談何容易?但能識文斷字,諳熟《鄉黨應酬》,鄉黨們必委托你辦他們辦不了之事,簡單如過年書寫對聯。一旦被鄉黨們認可這方面才能,你就晉升到基層斯文人之列,你就是鄉黨的領袖——鄉紳。
這種認可是鄉紳莫大的榮譽,也導致了,當土改到來,一些平日恭敬謙卑的鄉黨指著他們鼻子批鬥時,鄉紳自感斯文掃地,因為受不了屈辱,多少人自縊而亡,以期生前能保持鄉紳那份體面和尊嚴。
學者熊培雲在《一個村莊的中國》中認為,鄉紳這個群體在中國傳統社會,是體制內權力與中國社會基層的“連接器”、“緩衝帶”;梁漱溟說,近代中國歷史,就是一部在政治、經濟和文化上對鄉村的破壞史。而鄉村的破壞史,也是一部“鄉黨消亡史”。
今時今日,真正意義上的“鄉黨”概念早已消亡,現在它只“宅”在三秦大地的口語裡,或文學作品中,引人遐想,供人追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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