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陸的疑慮與台灣自處之道
自從馬英九總統連任以來,對外的經貿政策一直以加入TPP為目標,甚至喊出“八年入TPP,愈快愈好”的口號,將TPP視為台灣另一層次FTA大戰略的佈局。而馬政府的策略路徑思維,便是藉由美牛開放措施,來恢復已經停擺五年的“台美貿易暨投資架構協定”(TIFA)協商,希望透過TIFA這個平台,尋求台美簽署FTA,甚至透過台美FTA的簽署,進一步搭上美國主導的TPP。
然而,當台灣晚於十一個成員國加入TPP,只能在TPP的規範架構下被迫接受這些國家已經談好的經貿條件,無法將自身的經濟特性納入協議規範中,況且對於TPP規範過高的開放要求,國內各產業是否做好準備足以因應,再加上目前RCEP處於蓄勢待發之際,台灣豈可漠視此區域契機。再者,參與TPP對台灣的實質經濟利益之增加可能有限。畢竟除了美國之外的TPP成員國,若再扣除與RCEP重疊的六個國家外,便只剩下幾個經濟勢力較弱的南美經濟體而已,而這些經濟體與台灣的經貿互動程度較小,是否有必要傾全力投入去參與TPP,在投資報酬上頗值得台灣當局審慎檢討。在這些種種契機與現實下,從台灣的整體利益來看,台灣只專注於加入TPP的亞太區域目標策略,似乎有必要再來重新評估與考量調整,畢竟亞太區域整合發展之情勢變化極大,已超乎以往台灣所規劃的區域參與目標策略之框架。⑥
相對地,台灣要去正視RCEP在東亞區域經濟整合的機會,畢竟RCEP貿易集團成員與台灣的經貿互動程度也明顯地高於TPP,約佔台灣總貿易值的六成以上,若能順利加入RCEP,其利益將更勝於TPP。同時,台灣更能夠憑藉著目前與中國大陸在ECFA談判基礎,加上近年來兩岸良好的互動關係,為台灣參與加入RCEP提供有利條件。再者,今年年底台灣可望與新加坡和紐西蘭簽署自由貿易夥伴關係協議,甚至目前也正積極地跟東南亞一些國家進行商談FTA的研究階段,這些都為台灣參與RCEP顯示出正面的訊息。
台灣與中國大陸簽訂ECFA之後,美國一直關心台灣是否會走向“中國聯盟”。因此,台灣在籌劃關於參與亞太區域經濟整合等決策時,不能僅一昧的在經濟理性裡進行決策思維,必須將此國際政治因素納入思考。⑦不只是美國有所疑慮,中國大陸對我方在兩岸簽訂ECFA之後,旋即爭取加入TPP,亦有所顧忌。中國大陸官方的顧慮主要有二:1、台灣是否透過此區域多邊組織,在國際場域形塑出“兩個中國”或“一中一台”的國際印象?2、台灣是否在區域經濟整合的倡議上,選擇與美國進行某種程度的結盟,間接地損及中國在ASEAN+N倡議上的國家利益?
三、ECFA可連結台灣加入TPP之後的兩岸經貿
事實上,中國難以在法理上阻擋台灣加入TPP,主因在於TPP是在FTAAP(亞太自由貿易區)倡議下所成形的一項具體架構,台灣為APEC正式會員,當然有權申請加入TPP。但北京可能提出,台灣若加入TPP,可能因而形塑出“兩個中國”或“一中一台”的國際印象的說法,這一種政治化的描述,其主要企圖是在阻止台灣藉由TPP,強化與美國政治經濟的鏈結。
另一種說法是,中國大陸基於本身的經濟體制,也因為不願附和美國所主導的TPP倡議,故對TPP採取不加盟策略,如此自絕於以美國為首的自由貿易區,顯然對中國大陸經濟發展有所不利。台灣加入TPP後,中國大陸可利用ECFA當作橋樑,將台灣此一“自由經濟示範區”視為大陸各企業的自由貿易“視窗”,則中國可一方面顧及其ASEAN+N所要爭的區域秩序領導權的“面子”,又可以ECFA這條兩岸經濟整合臍帶,強化貿易出口,取得經由“TPP-台灣”所得之自由貿易“裡子”。⑧同樣地,對於以美國為首的TPP聯盟若想有實質發展,則仍然要跟中國大陸這個龐大經濟體打交道,納入台灣後的TPP,將可利用ECFA、從台灣建立起與大陸的自由貿易鏈結。
四、兩岸加入TPP,有助穩定亞太區域新秩序
若台灣加入TPP,有助於強化ECFA實質經貿交流的廣度與深度,在這種情況下,其他亞太周邊國家由於與台灣的競爭關係,必定會更快速的與大陸洽簽FTA—如南韓,如此發展將更有利於中國建立起以ASEAN+N為主的亞太區域整合秩序。對台灣來說,如果中國能體認台灣加入TPP,事實上對中國大陸的區域佈局有利,則中國便會在台灣加入TPP的態度保持開放、而非疑慮。此外,其他周邊國家若因此而熱絡於跟中國簽訂FTA,則台灣雖與大陸建立了更緊密的經濟關係,但對台灣因此而需承擔走向“中國聯盟”疑慮的成本也將大幅降低。
就在中美兩國分別利用ASEAN+N與TPP進行區域領導權的爭奪,卻發現彼此經濟高度相互依賴的矛盾同時,支持台灣在與大陸簽訂ECFA後、續加入TPP,是解決當前亞太區域新秩序路線衝突下的一個好方案。
結語:互信互利,深化兩岸和平發展
近年來,由於台灣商談雙邊FTA有較大政治困難,容易受到中國大陸的打壓,因而應該以追求加入區域“多邊”組織為目標,除了美國發起的TPP之外,台灣應更積極表達欲加入RCEP的意願,以突破台灣與其他國家簽署雙邊FTA的困境。換言之,台灣若能參與TPP或RCEP等多邊貿易協定,將可一舉解決無法參與雙邊FTA的困境,這是台灣積極參與TPP或RCEP戰略思維的理想。當然最好的情況是,台灣能夠同時加入TPP與RCEP兩大經貿集團,但這非容易之事。倘若無法達成,退而求其次,也必須在兩者之中衡量國家整體利益得失,以符合國家利益最大化為考量而擇一加入。
針對當前亞太區域經濟整合發展的新趨勢,與中國大陸對此一發展趨勢的積極回應,未來可朝三個方向努力。
一、運用台灣APEC成員身分掌握亞洲與跨太平洋區域整合契機
雖然,目前兩岸關係與台美關係趨於穩定,但由於美中兩強對亞太區域經濟整合途徑之方式、範圍、深度與步驟上均有明顯立場分歧,因此,台灣實宜謹慎因應,求取平衡,並在支持APEC實現FTAAP的大架構下,妥善運用我APEC成員身分,以同時掌握亞洲與跨太平洋區域整合,有助台灣提升區域經濟整合參與之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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