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介紹,張傑和杜葆華早在上世紀80年代末就從事揚州市的市政規劃工作,資歷很老。當揚州市在2001年由季建業主政後,兩個人開始感到“日子難過了”。
一位揚州官場人士評價張傑“個性鮮明,工作作風潑辣,敢於和領導硬碰硬”。正因如此,張曾多次因規劃思路不同,在公開場合當眾頂撞季建業。張傑在落馬前多個場合也表達過對季建業的嘲諷——“小季不懂(市政規劃)”,“而杜葆華曾在‘創建衛生城’活動中質疑過市領導選擇的工程方,和當時分管城建工作的一位副市長有過矛盾”。
杜葆華的家人告訴記者,2004年,揚州市開始了文昌苑小區的拆遷安置房建設。杜對一些施工細節提出質疑:“在建造成本相差無幾的情況下,為什麼選擇用塗料粉飾樓體外牆,而不用質量更好的瓷磚?”但主管此事的副市長與季的關係非常鐵,最終文昌苑還是用了塗料。有外貿局知情人向記者透露,該副市長其實是和一名朱姓塗料供應商交好。
杜家人認為,正是張、杜二人對市領導班子的頂撞,終於招來了禍端。2006年,兩人因受賄罪落馬,被革職並判刑。據一位曾看到過當時卷宗的人描述,上面列舉杜葆華從政約15年的受賄總額約為30萬元,“都是接受贈予的禮金性質的錢財,1000元、2000元一筆筆累計起來算的”。
當年的報道顯示,張、杜判刑後,季曾要求揚州市政界認真吸取兩人的教訓,清廉自守,真正做到不義之財不取、不法之物不拿、不淨之地不去。
鼻毛剪 自信還是剛愎自用?
曾接近季建業的人士回憶,季本人在官場十分自信,而這份自信來源於多方面。落馬後,網上有人一度翻出了“季建業的岳父是江蘇省省委常委”的傳言。10月20日,有來自南京的消息人士對北青報記者確認:季建業的岳父的確是前江蘇省某高官。“只是,兩人並沒有在官場上形成明確的紐帶關係。他從沒有過‘使出渾身解數,把女婿推上高位’的做法。”不過,這位消息人士曾回憶起幾個相關片段。上世紀90年代初,當季建業還是蘇州市下屬吳縣的縣委副書記時,這位高官曾到蘇州市視察,當時,該市大小官員陪伴左右,高官在人群中把30多歲的季建業叫到身邊,拍著他肩膀對大家笑說:“這是我女婿,以後大家多多關照,多多批評!”類似這樣的“引薦”,不止一次。
從吳縣縣委副書記到昆山市委副書記,季建業用了六年;從昆山到揚州市委副書記,用了五年。上升的速度似乎也不算快。季建業大膽“實幹”,但罔顧其他人的意見,這是他主政揚州時周圍人們對他的共同認識。
對於季性格中的自信,邱寧回憶起了一件往事。2011年初,季建業在見諸報端、電視節目的照片和影像裡,鼻子底下總是“黑乎乎”的。邱後來發現,這是很多沒有修剪的鼻毛“髭出來了”,一次,受到台灣政客修飾儀表的啟發,“我買了一把鼻毛剪送給季建業。當時季大咧咧地說‘我不需要這東西’”,但隨後沒幾天,邱寧發現市長再出席場合的時候,鼻下乾淨了。
“我就很納悶,其實只要有人敢提醒他這麼一下,他馬上就會注意到”,“但這麼多年過去,他身邊那麼多秘書、隨從,沒人看到嗎?從來都沒有人敢說,沒有人敢提季建業的哪怕一點不好。”
季落馬後邱寧曾深思過這個細節,“這其實體現了季建業身邊政治生態的一個側影,黨政一把手往往能一手遮天,連一根小小的鼻毛都沒人敢說,更別提有人來對權力進行制衡了”。
11月下旬,南京市政府大院裡,一棵金黃的銀杏樹下,這位曾經接近季建業多年的媒體人感慨:“往年季建業都喜歡在這裡散步,仰頭觀賞銀杏樹,估算能結出多少白果,但現在物是人非,季的辦公室封閉了已經一個多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