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甲午戰爭一觸即發之際,李鴻章以為租借英國的商船運兵是萬全之計,結果運兵船隊在豐島遭襲,日軍打響了甲午戰爭的第一槍。日本侵華的真面目徹底暴露後,李鴻章所想的仍是用外交手段解決衝突。他命令駐守牙山的葉志超不要先敵打擊,要遵守萬國公約,避免在各國輿論聲中喪失主動。當戰火從朝鮮半島蔓延到中國東部沿海時,李鴻章囿於對北海艦隊的保護,守之於海岸,喪失了支援旅順、尋機殲敵的良機。當甲午戰爭尚未結束,北洋海軍被日軍即將圍殲於威海之時,李鴻章卻替朝廷打起了和談的主意。
整個甲午戰爭,李鴻章首先想到的是打一場政治仗,以為憑借其籌劃,就可一步步化解危機,其結果政治仗不但打不贏,還貽誤了戰機,造成清軍戰爭準備不充分,盲目上陣,處處被日軍牽著鼻子走,最後陷入全軍覆沒的境地。
戰爭中李鴻章的“保船制敵”看上去很符合清軍的實際,但實際上他在用打農民戰爭的經驗指揮現代化的海戰
甲午戰爭中,李鴻章在對北洋海軍的使用上,堅持“保船制敵”的原則。其原因一是北洋海軍來之不易,在具體使用上慎之又慎;二是用打農民戰爭的經驗指揮現代化海戰。
在西方的軍事學說中,制海權思想在近代占據了重要的地位,但在中國,制海權卻是一個空白。李鴻章運用打農民戰爭的經驗指揮現代化海戰,這不能不說從指導思想上就犯了兵家大忌。
李鴻章的戰爭實踐主要來自於鎮壓農民起義的戰爭。他指揮淮軍有三個特點:一是本位主義觀念突出。李鴻章依重淮軍起家,自然在軍事上處處想到淮軍的利益。在與太平天國農民起義軍作戰中,當時江寧久攻不下,朝廷促李鴻章率兵會攻,李鴻章以金陵城破就在旦夕,托辭延師不出。後來,曾國藩攻克江寧,捷報傳來,李鴻章才令劉銘傳、盛波等從不同方向圍殲殘存農民軍。這種不顧大局,以我為主的本位思想,在甲午戰爭中又再次上演。當日軍準備在金州、大連登陸,守軍向李鴻章請求旅順分兵北援,並要求北洋艦隊赴援大連時,李鴻章不但未及時調整兵力,反責其將領糊塗膽小。受他的影響,其部下本位思想也相當嚴重。當丁汝昌率北洋艦隊從威海到達旅順時,並未對登陸日軍進行襲擾。大連灣失陷後,丁汝昌認為旅順“萬難久支”,借口水道狹小,率艦隊返回威海。此後又由從大沽開赴旅順,稍做游弋又回威海,從此再無出港機會,直到全軍覆沒。
二是依托根據地。李鴻章非常看重對根據地的依賴。清軍在與拈軍做戰中,科爾沁親王僧格林沁在山東曹州被擊身亡,震動朝野。朝廷命曾國籓以欽差大臣身份督僧格林沁舊部,李鴻章被任命為兩江總督,要求率其部隊馳防豫西,兼備圍剿京東馬賊、甘肅回匪。但李鴻章卻說:“兵勢不能遠分,且籌餉造械,臣離江南,皆無可委讬。為今日計,必先圖拈而後圖回。赴豫之師,必須多練馬隊,廣置車騾,非可猝辦。”[ 《清史稿》卷四百十一,列傳一百九十八。]他的建議雖也有合理之處,但不願離開根據地的慣性思維卻延續到對北洋海軍的指揮上。北洋海軍除了護送兵船出海與日軍在大東溝遭遇外,幾次駛出威海,又幾次無功而返,始終不敢遠離威海,從而把海軍當作海岸兵力去用,更談不上讓其爭奪制海權。陸兵兵勢不能遠分,這對於打農民起義軍而言,能發揮保障便利等優勢,但對海軍的使用同樣兵勢不可遠分,就完全背離了海軍使用的基本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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