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感受到的切膚之痛不如德國
德國人在短短30年間經歷了兩次戰敗的苦痛,許多城市在二戰中被炸為廢墟,人們痛失親人、食不果腹、流離失所,還要支付巨額的戰爭賠款,接受國土被占領和分割的事實。這促使他們痛定思痛,徹底摒棄了軍國主義和納粹。日本雖然也遭到轟炸,廣島和長崎還遭受到原子彈的襲擊,但這讓日本產生一種戰爭受害者的悲情意識,只關注戰爭對自己的傷害,反而忽視了對自己戰爭罪行的反省。此外,有研究指出,二戰中日軍死亡人數和日本基礎設施受破壞程度,遠沒有德國那麼多、那麼嚴重,日本戰後也沒有像德國那樣支付那麼多的戰爭賠款,加上經濟快速崛起,致使日本得到的歷史教訓沒有德國那麼沉痛。所以,日本也沒有像德國那樣反省戰爭。
日德文化傳統和國民性格差異大
日本和德國的文化傳統和國民性格不同。根據資中筠的分析,儘管德意志民族的種族優越感和傳統政治中的專制主義滋生了法西斯主義,但是在德國文化中更為源遠流長的,是和歐洲文明相一致的自由、理性和科學精神。這是否定和批判納粹的重要思想基礎,也是德國人引以為傲的傳統。德國人可以把納粹統治看成德國在歷史上短暫的誤入歧途,否定納粹、重拾魏瑪共和國所開創的民主傳統,才是重回歷史的正途。另外,根據李樂曾的分析,德國是基督教國家,“原罪——認罪——贖罪”對基督徒來說是一個自然的因果關係邏輯,公開認罪並進行懺悔,對基督徒來說並非是恥辱和難堪的事情。
日本則不同。日本在歷史上的“功勛”,往往與對外戰爭緊密聯繫在一起。從明治維新到二戰前,日本發動或參與了十多次對外戰爭,全部獲得勝利,這是日本民族優越感的重要源泉,也導致日本人對於其戰爭歷史有獨特的情感和認同,不會輕易否定。
此外,日本文化中的神道教、武士道、佛教等元素,也是妨礙日本人認罪和道歉的思想根源。例如,神道教讓人認為,日本是“神國”,天皇是“神裔”,以天皇的名義和國家的意志發動的“聖戰”不會是錯誤,自然也不容否定。武士道精神讓人信奉弱肉強食,覺得只有強者才值得尊敬,弱者不配得到同情和憐憫。日本佛教讓人認為,無論善人還是惡人,死後都是平等的,現世的惡與善不會對來世產生影響。這些文化因素,導致日本人對戰爭和“戰犯”的認識與德國有根本的不同。另外,因為沒有基督教文化中對地獄的恐懼,日本人也缺少了為戰爭罪責而祈求寬恕的內在動力。
根據本尼迪克特的分析,日本文化不是罪感文化,而是恥感文化,愛面子,加上民族優越感作祟,即便認識到錯誤,也不願低頭認罪,尤其是不願向自己眼中的弱國和“劣等民族”低頭認罪。更何況,認罪還會帶來賠償和改寫歷史等一系列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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