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言之,群眾運動是一個衝突、談判、妥協、再衝突、再前進的過程,它不是一種想一次性成功的革命。
再以紅衫軍為例,2006年10月圍城之夜,雖然曾癱瘓了台北火車站前的忠孝西路,但隨後就知道此處為南北交通要道,會引起民眾反感,本想癱瘓的行動,很快轉為讓警察來驅逐,找個台階下。
總之,群眾運動要聚集不難,有不滿,有憤怒,有集體的情緒,就容易發動。但關鍵是群眾要走到何方、如何結局,這才是最困難的地方。一次失敗的群眾運動,會使得這個發動的團體失去群眾信任,以後再難出面召喚群眾來聚集了。
其實,要撤退也不是沒有台階。學術界、大學校長,以及重開協商之門的呼籲,都是機會。只是所有群眾運動都一樣,一定有激烈者不願意撤退,他們明明是少數派,卻挾著激烈口號,把主張撤退的人,打成“投降派”,逼得理性者噤聲,由少數人挾持著運動的方向,向非理性的抗爭前行。而最後,整個運動越來越脫離群眾,越來越缺乏支持,無由自主的,走向誰也不想看見的後果。
最近有人老拿香港與台灣比來比,什麼“今日香港,明日台灣”、“今日台灣,明日香港”,荒謬無聊。只要觀察社會運動就知道,台港的經驗,實在差太遠了。
從1980年代的台灣社會運動,到2006年的紅衫軍、2014年的太陽花學運,看多了群眾運動的自己,愈來愈清晰現在香港的危機。它已經不是這一次要如何撤退,而是再不撤退,以後很難再起了。
(文章來源:中國時報 作者為作家楊渡,文章有删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