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到在長春的情況,老人臉上浮現笑容。其時,他任新一軍軍樂隊中尉指揮和代理軍樂隊隊副(少校)。與長春市第二女子中學學生孫守英結婚。聞此,記者詢問一傍的老伴:你們在長春是怎麼認識的?她坦言:是別人介紹的。又問:第一次見面,印象如何?已經年滿88歲的老伴哈哈一笑:沒有見面,是進洞房時,才第一次見面。
接下來的經歷,這兩位相守一生的老人不斷互相插話,聲音都比先前大多了。他倆共同回憶起1948年隨鄭洞國軍長在長春市起義的情景。兩人還特別高興而自豪地談到他們一起作為解放軍戰士進入延吉解放團學習馬列主義和毛主席著作,此後又一起進入中國人民解放軍四野政治部文工團,楊文華還當上軍樂隊隊長兼指揮,給解放軍戰士教唱歌曲“解放區的天”等。到1949年,因戰時滇緬瘴氣和蚊蟲叮咬,楊文華感染瘧疾不愈,經首長批准,他們夫妻二人一起離開部隊回到宜昌,靠賣炕紅苕為生。
非常遇巧又不巧的是,1949年夏天,他倆所在的四野部隊打到宜昌,部隊派人來找他們歸隊。但,不巧的是,那天,楊文華出去挑窑貨不在,後來聽說後,去追趕部隊,部隊已經離開了。兩位老人言此都十分遺憾。一旁的女兒、女婿也為之惋惜,說,如果那次能追上四野部隊,那麼,我們的父親、母親現在就是南下幹部了 。
此後,楊文華的生活變化不多,1953年到武鋼一冶做臨時工至1956年回宜昌,到黑白鐵社(後合併到鋼鍬廠)當工人,直至退休。
聊完一生的戎馬生涯,一直保持姿勢坐在躺椅上的抗戰老兵才稍覺疲困,斜躺下來。和我們閑聊他的晚年生活。他說,兩年前,他的身體比現在好得多,每天早上7點鐘就起來,到外面一處開闊地,帶領一幫人打太極拳。老伴在一旁趁機附和說,是呀,前些年,老頭身體很好,脾氣也比現在好得多。我們一聽,有點納悶:怎麼?他現在脾氣不好嗎?老伴和女兒異口同聲:他現在脾氣容易急躁。女婿在一旁補充說:這一兩年,黨和政府很重視抗戰老兵,市、區、街道的民政幹部都經常來看望這些老兵,我爸的脾氣又好起來了。不信,你們還可以叫他唱唱當年的軍歌。果然,這位已經聊了近兩個小時的老軍人,頓時精神抖擻,亮開喉嚨,大聲高唱了一首當年的《新一軍軍歌》:我軍已發揚,精誠團結不期望。矢志救國亡,猛士力能走四方,不怕刀和槍,勢把敵人降,效命疆場,才算好兒郎。
唱完全曲,沒有一個掉字,沒有一點停頓。唱畢,全場鼓掌,屋內所有人一起發出心底的贊嘆。此時,我們同行的一位志願者則剛好為老人現場作完一幅畫像,便當即獻上。這素描畫像逼真地描繪了老人那飽經滄桑的剛毅容顔,只是,這位志願者給這位抗戰老兵添畫了一套當年的軍裝、軍帽,一身戎裝再現了這位老軍人昔日的風采。
老人接過畫像,細細地看了半天,眼圈微紅,雙手捧著自己的戎裝像,久久不舍放下。
採訪最後,記者請這位抗戰老兵給現在的年輕人說點自己最想說的話,出乎意料,老人侃侃而談,語音鏗鏘:我最想說的是,希望大家要不忘國恥,把抗日戰爭牢記在心,隨時防止敵人侵略,把國防戰線保護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 ,我必犯人!
在場所有人都十分驚嘆老人的這番慷慨陳詞。便又請這位抗戰老兵提點自己的希望和要求, 這位年近百歲的老人竟不假思索就脫口而談:我希望我們的國防更加科學化、現代化,提高我們的國防裝備,隨時警惕敵人來犯,特別是要警惕日本,提高全國人民保家衛國的決心!
幾句話,便讓我們明白,一個抗戰老兵的愛國之心、報國之情早已融入到他的生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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