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隸書四言聯 趙之謙(圖片來源:光明網) |
中評社北京5月9日電/書法藝術的發展在晚明至有清一代,出現了高修養的文人學習民間書法,從民間汲取鮮活養分,參考帖學筆法,融入文人的意趣,對其升華改造的現象。清代書法之初,仍以“二王”為宗,康熙尚董,乾隆尚趙,不離帖學書法的主流。然而在嘉道之際,碑學中興,經阮元、包世臣、康有為等理論的鼓吹,鄧石如、何紹基、趙之謙等實踐的激揚,魏碑書法創作終成一股洪流。從此,不受人們關注的民間書法——“窮鄉兒女造像”成為書法家的案頭日課,魏碑(包括南北朝時期北魏、東魏、西魏、北齊、北周石刻文字,其中以北魏為最)這種俗體書法,成為書家破除帖學柔媚積弊的利器。
碑學的萌芽在明末清初。清初鄭燮、朱彝尊等文人書法家,已經開始取法以前不被人關注的漢碑,故其二人的隸書直逼漢隸,首先隸書得以中興。清代書法與前朝書法最大的不同,在於書法家對金石的研究和學習,特別是在顧炎武、閻若璩、朱彝尊等學者帶動下出現的金石學復興及訪碑風氣,這也影響到了書法領域。文人由訪碑進而習碑,正是清代碑學運動的開始,一場持續數百年、影響至今的書法變革就這樣悄然進行著,看似偶然其實必然。如果沒有帖學內部無法突破的積弊,即使有文人訪碑,頂多只會形成如歐陽修的《集古錄》(通過金石考證歷史),或者呂大臨的《考古圖》(通過古器物圖錄研究古文字)。可以說帖學所無法突破的積弊是內因,而金石學的興起只是激發碑學思潮的一個外因。
而正是這種所謂的“窮鄉兒女造像”的碑、志、摩崖,成為文人書法家們可資借鑒和發展的學習資源,具有原始性、質樸性和通俗性。沃興華在分析碑版風格及其藝術價值時說:“南北朝碑版多數出自工匠之手,書契時無拘無束,刀筆下流露出一派天真爛漫之趣,而且當時字體正處在發展變化的轉折期,不成熟,也沒有陳規陋習,充滿了真情實感與探索精神。”
其中的“天真爛漫之趣”點出了碑版書法所具有的民間風格。可以說清代碑學體系是對“二王”魏晉書法體系最大的一次衝擊,其汹湧之勢可與“二王”帖學傳統相抗衡。到了清代嘉道以降,由於館閣體的成熟,文人書法軟弱媚滑、毫無生氣,碑學的興盛也就正逢其時。
魏碑中大多數為民間無名作者的作品,刻寫者有的來自下層民眾,文化層次較低,風格或淺俗明快、或粗糙、或稚拙。像《鄭長猷造像記》《法僧造像記》這種刻工拙劣的碑版,其本身很難稱為“藝術”,有些只能是民間刻寫工匠刻寫而流傳於世的“書跡”,不過這些書跡多有天然之趣,完全可以成為書法家借鑒並獲得鮮活靈感的學習資源,經過他們的再加工、再創作可以轉化為高雅的書法藝術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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