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打 印】 
【 第1頁 第2頁 第3頁 第4頁 】 
章念馳:我與繪畫
http://www.CRNTT.com   2021-02-27 11:03:00


作者章念馳的畫作
 
  
  回想我的繪畫歲月,雖然窮,沒地位,也沒有什麼成就,但這是一段很美好很開心的經歷,以後再忙再累再也沒有這種打心底里來的開心了。但我這麼鐘愛繪畫,我沒有畫過國畫,因為我不知怎麼入門,而國畫最講究筆墨,怎麼用筆,怎麼用墨,很難無師自通。我雖有一個長輩是大畫家——上海中國畫院創始人之一——張大壯先生,他是我祖父唯一的外甥、我的伯父,他為人謙遜低調,常說“做人要讓人,筆頭不可讓人”。我想跟他學畫,他不允,他說:“你是我們章家後代唯一從文之人,你要相信眼前的日子一定會過去,將來你祖父許多後事要你去完成,眼光要放長一點,不要學我,畫畫難有出息!”是啊,當時九儒十丐,生活寒酸之極,他們的作品是美輪美奐的,但他們生活是寒酸窮困的,所以我沒有選擇當職業畫家。但我常常看大壯先生作畫,這種筆法與技法,如果沒有親授真是不得其門的。但國畫的白描我還是認真練習過,是臨摹趙堅先生送我的趙宏本先生的宣紙線裝《孫悟空三打白骨精》,上面還有作者簽名,這也是很好的享受。

  1979年我進入了“高等學府”——上海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開始是從事我祖父太炎先生的專題研究,後從事兩岸關係研究,這些研究工作吸幹了我所有精力。記得剛入社科院時,領導訓話說:“你們這些科研人員,如果做做其他事,在報紙上寫寫小文章,只好請你們另謀高就——去中學教書吧!”這句話嚇得我只好夾著尾巴做人,割了美術愛好的這條尾巴。
  
  但有一次我應工會要求,給院員工美展交作品,畫了幅《歷史研究所前的古杏》。我每天進出歷史所,小徑旁有三棵古杏。冬天,杏葉盡脫,露出張牙舞爪的枝條,密密茂茂,企圖擋住去路,它們既見證了歷史,但也無法阻擋歷史。我用張黑版紙用油畫棒用藍色塗滿底板,上端是一個昏黃的大太陽,三棵枯枝銀杏擋在太陽與天空之前,樹與樹枝是我用刮刀刮出來的,層次分明,樹枝有力,是冬似春……這幅作品在上千人的社科院中竟獲得了一等獎。但這也是我最後一幅繪畫!
  
  我雖停止了作畫,但我對美術的愛好與關注並沒有放棄。
  
  我自幼在叔叔的書房中飽覽歐洲文藝復興各種作品,長大後飽覽蘇聯現實主義作品,筆法固然單一,但人是人、物是物,歷史人物與現實人物飽滿英偉,陳逸飛在美國走紅的,也是這一類作品。

  回顧一生,先後從事歷史研究與兩岸關係研究凡四十年,也算“著作等身”,而我最鐘情的還是繪畫。但我已跑不動了,也畫不動了,再也不能站在田野上繪畫了,只能將我這段經歷——沒有成就的經歷,記下來,孤芳自賞了。

  寫於2020年12月31日

  (來源:文匯筆會公衆號) 


 【 第1頁 第2頁 第3頁 第4頁 】 


掃描二維碼訪問中評網移動版 】 【打 印掃描二維碼訪問中評社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