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評社北京6月11日電／據大公報報道，戴西90歲的一生，有點像上世紀起伏跌宕、峰迴路轉歲月的精彩回放，華麗與晦暗，精緻與野蠻，動蕩與複甦在其間交替出現。但陳丹燕這本《上海的金枝玉葉》（上海文藝出版社2021年版），並不是要通過戴西向我們講述一部濃縮了的現當代史，她通過這個大起大伏之後仍不失精美的女人來探究，“一個人身上的美好品質究竟是怎樣生成的？”雖說我們都清楚，德行是沒有性別的區分的，但我還是想偏執地認定，這是一本女性作者寫給女人讀的書。因為，像戴西這樣看似嬌弱、透明的女人所遭遇的一切，實在只有女人最能體會其中的驚心動魄，也才最能明白她出神入化的堅定、優雅、溫暖是多麼珍稀。
美麗聰穎的戴西（郭婉瑩）是老上海著名的永安百貨公司郭氏家族的四小姐，是當時令人艶羨的貴族女校上海中西女中和全國著名學府燕京大學心理學系的畢業生；大學畢業後，戴西如願以償地披上婚紗，與學成於清華大學、美國麻省理工學院的戀人結婚，後來他們又有了金童玉女似的一雙兒女。在戴西體面、溫馨的家里，精美的銀具、細膩的瓷器、典雅的裝飾、可心的廚師，連同高及屋頂的聖誕樹、乖巧的狗……什麼都不缺，一切都那麼完美，跟荷里活電影中渲染的幸福場面一樣。
世事難料。起先是戰爭，是丈夫的失忠及失業，生活不再十全十美。她是資本家的女兒、資本家的太太，解放後，足以被狠狠地踏上一腳，“永世不得翻身”。假如不是集諸多“賤民”身份於一身，經歷抄家、勞改、喪偶等絕境，戴西和我們都不會知道，她可以坦然達觀地從榮華富貴的頂峰，走到卑賤屈辱的極致，並且不失端莊、自尊和憐憫之心。
戴西常常對自己發問：要是“文革”再來一次，自己還能否承受？我禁不住悚然一驚：誰願意用一生的曲折艱險來見證自己的堅韌與尊嚴？假如可以有別的可能性，從前的戴西寧肯作何選擇？但是，生活是不允許她、也不允許我們任意選擇的。我們所能把握的，唯有自己的品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