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奇經歷
求學幸運:
上海老師造就我的好英語
廣州日報:很多報道都說,您的英語說得比普通話好?
李肇星:這是老師的問題。在膠南上高一時,當時重點大學都流行學俄語,但我的家鄉很窮,找不到俄語老師,只好從上海找了一個有海外關係、“家庭成分高”的英語老師到山東農村鍛煉,這個老師後來愛上了我們這個窮地方,在那裡結婚生子,一直到退休並擔任了縣政協領導。在他的培養下,我們那個中學後來還有不少人進入了外交部。到了大學,我同樣碰到了好的外語老師。
廣州日報:聽說您還喜歡唱歌?
李肇星:這也要歸功於我的音樂老師,也是來自上海、畢業於華東師範大學的女老師,同樣是“家庭成分高”,她是我們第一次見到穿連衣裙的人。她到我們中學教五線譜,我是從初一開始學五線譜,學莫扎特的歌。一大早,天色黑乎乎的,我們就開始練發音,當地的老百姓們都光著腳來看。
廣州日報:那您求學的膠南一中當年師資真是雄厚,所以才培養出了您這樣的人才。
李肇星:我真不算什麼!南極中山站的第一任站長,就是從我們高中畢業的;中國第一個核潛艇基地司令員,是我們膠南一中的;南開大學的一位副校長、全國高校經濟學教材編委會主任,還是我們村的呢!
自我調侃:無名片、無手機、無微博
廣州日報:如今,很多外交官都開設了微博。微博中有很多關於外交問題的互動。
您平時看微博嗎?有自己的匿名微博嗎?
李肇星:我沒有微博,也不關注。我現在是“三無”人員:無名片、無手機、無微博。
親子遺憾:離多聚少惹孩子批評
廣州日報:外交官的生活看起來風光,其實很苦很累,經常與親人聚少離多。您在非洲工作過10年,給孩子寫的信後來就變成了《彩色的土地》是嗎?
李肇星:我對不起我的孩子。我只偷看過兒子一次日記,以後再也沒有看過。在他上中學時我有一次批評他。你猜他怎麼想?他在日記裡說:“在我最需要批評的時候,找不到你。現在我長大了,卻來管我!”
在兒子結婚時,本是喜慶場合,但他說話時第一句話就哭了,說到“今天若是我爺爺、奶奶、姥爺、姥姥能參加我的婚禮……”,就“哇”地一聲哭了,全場人也都跟著哭。他是姥爺、姥姥帶大的,他的抱怨,我能夠理解。其實我也是姥姥帶大的,我出生之後,爸參加抗日戰爭,媽忙著照顧公公、婆婆和小叔子、小姑子。
廣東情緣:“我是半個廣東人”
廣州日報:您曾在廣東插隊,1969年強台風正面襲擊牛田洋事件,當時造成了470名部隊官兵、83名大學生悲壯犧牲,您當時有何經歷?
李肇星:我是半個廣東人。在牛田洋遭強台風襲擊中,我們在那裡鍛煉的大學生、研究生、留學生犧牲了83人,其中就包括外交部的3名同事,我活了下來。
在這裡,我要感謝當時一名30多歲的“老連長”。當時接到的命令是用自己的身體去堵海水。但那個老連長對我們說:撤吧,海堤要垮了,錯了我負責,要不是有他這命令,還會死更多人。當時我是炊事班班長,送飯送不到最前線,最後是抱著一根木頭才活下來。
後來,我在紀念牛田洋事件的一首詩中寫道:“我活下來,是一種偶然的奢侈”。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怕死了,我那麼多的好友都死了,他們很年輕,絕大多數都沒有結婚啊!
後來,牛田洋為犧牲的戰友立了碑,還刻上了每個人的名字。說起來,我身上“活”了許多年輕夥伴的生命。我是幸運兒,工作再苦再累,都是應該的。
有一個四川同學——西歐司的,英國留學未畢業即回國,遇難前到炊事班要一杯熱水喝,就是我給他的,此後再也沒見到他,後來連屍體都沒有找到。
他媽媽是一個農村老太太,母子二人相依為命。他遇難後,我們一直瞞著他媽媽。幾個戰友輪流每月冒名給他媽媽寫信,凑錢寄給她10來塊錢的生活費。她媽媽不識字,由他舅舅念給她聽。信裡一直寫:媽媽,我在外面工作忙,以後再回家看您。她媽媽直到去世前,還以為兒子仍活著,每月還能收到兒子寄來的10塊錢。
(來源:廣州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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