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評社香港4月13日電/中青在線報道,2011年4月7日凌晨,82歲的老人周海嬰走了。世事滄桑,1931年,魯迅先生寫下詩句“知否興風長嘯者,回眸時看小於菟 ”時,“小於菟”海嬰不過兩歲。在接下來的漫長歲月里,這個童年失怙的孩子,無論是長於亂離,還是遭逢盛世,終其一生,都生活在父親的光環之下。無他,作為一個時代文化的、政治的符號,父親魯迅的光華無法躲避。
也因此,周海嬰的逝去,再一次讓人們想到了魯迅,也再一次讓人們審視我們正在生活著的文化環境。在社會上“去魯迅化”波瀾時時泛起的大紛擾之中,眼下媒體熱熱鬧鬧的傷逝和鈎沉,真是一件讓人傷感的事情。正所謂“悲涼之霧,遍被華林”,熱鬧過後,注定又將是無邊的冷清。是啊,魯迅離開人們已經70幾個春秋了,這個世界好些了嗎?
這樣的追問,過於沉重,也過於較真,故而很難理得清楚。不過,拂去後人有意無意叠加上去的塵埃,僅僅從文化的意義上考量,恐怕很難樂觀起來。當年魯迅先生用力甚勤的“國民性”批判等等,似乎並沒有多大改觀。從奴性走向人性,道路還很漫長。魯迅先生1919年提出的“幸福的度日,合理的做人”,依然有其現實的合理性。
特別是,這些年來,國人在汲取傳統精神資源上雖無能力,“去魯迅化”倒是十分起勁。從早些時候魯迅研究的“塗抹”直接到近來的“拋掉”,變臉之快、轉圜之疾,不免令人訝異。這種變化可以說是在“重新發現魯迅”,卻也暴露了時下文化能力的膚淺和粗暴。不能以“溫情和敬意”對待過往的歷史和人物,當然也就很難真正改掉“劣根性”。
當然了,世事美醜,魯迅涼熱,周海嬰的感受應該更為真切。大抵說來,周海嬰一生的努力,一方面,是追慕、還原一個“父親魯迅”,而非一個“魯迅父親”;另一方面,則是活出一個相對獨立的自我來。不過,“獨子”身份,注定使他不可能離開“魯迅”這個濃重的語境。錢理群說,周海嬰“在魯迅的光環之下生活了一生”,想來是確切的。
還原“魯迅”很難,蓋因多年的符號堆積,魯迅被賦予太多的價值和意義,其真實的思想實際上已經被遮敝、扭曲了。不過,周海嬰還是通過自己的努力,摹畫出一個平和、細心的“父親魯迅”,讀者可從《魯迅與我七十年》這部書中,觸摸到大量碎屑卻溫馨的生活細節。這些毛茸茸的細節不宏大,卻真實可感,頗合“幸福度日,合理做人”之意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