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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學生的“五四”記憶

http://www.CRNTT.com   2011-03-29 11:45:42  


 
  最後談談四點感想。

  第一,當事人對於“五四”的追懷與闡釋,既可愛,也可疑;由此建構起來的“歷史”,不可避免地隱含著叙述者的政治立場及個人趣味。可也正是這種不斷的對話,保證了“五四”的理想性“代有傳人”。諸多北大學生的追憶,構成了“五四傳說”的主體;即便如此,決定論述方向的不是作為個體的羅家倫或許德珩。令人欣慰的是,北大學生在順應時代潮流的同時,往往有自己的堅持。

  第二,當年立場迥異的大學生,本就呈五光十色,日後更是分道揚鑣。對於他們來說,這是一個上下求索的時代,很難說誰是主流,誰是支流,誰是逆流。後人在褒獎那些站在舞台中央並收獲大量掌聲的學生的同時,請對那些處於邊緣地帶、在聚光燈之外苦苦掙扎的青年學生,給予“了解之同情”。讚美弄潮兒,理解失敗者,只有這樣,才能構成完整且真實的“歷史場景”。

  第三,茅盾在《中國新文學大系.小說一集》的“導言”中,曾將新文化運動初期雜亂的文學活動比作“尼羅河的大泛濫”:“跟著來的是大群的有希望的青年作家,他們在那狂猛的文學大活動的洪水中已經練得一付好身手,他們的出現使得新文學史上第一個‘十年'的後半期頓然有聲有色!”引申到政界與學界,何嘗不是如此,這次“尼羅河的大泛濫”,日後長期滋養著無數青年———尤其是“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北大學生。但這有個前提,不能滿足於“吃‘五四'飯”。對於“五四”,只唱贊歌,遠遠不夠;理解傅斯年和俞平伯的立場,當事人的自我反省以及後來者的批判能力,同樣必不可少。

  第四,去年的這個時候,我在北大召開的“五四‘與中國現當代文學”國際研討會的開幕式上,說了這麼一段話:人類歷史上,有過許多“關鍵時刻”,其巨大的輻射力量,對後世產生了決定性影響。不管你喜歡不喜歡,你都必須認真面對,這樣,才能在沉思與對話中,獲得前進的方向感與原動力。在我看來,“‘事件'早已死去,但經由一代代學人的追問與解剖,它已然成為後來者不可或缺的思想資料”。對於二十世紀中國思想文化進程來說,“五四”便扮演了這樣的重要角色。作為後來者,我們必須跟諸如“五四”(包括思想學說、文化潮流、政治運作等)這樣的關鍵時刻、關鍵人物、關鍵學說,保持不斷的對話關係。這是一種必要的“思維操練”,也是走向“心靈成熟”的必由之路。

  不過,坦白交代,這段話是從我的《觸摸歷史與進入五四》一書中抄來的。想不出更好的結束語,只好再次引錄,然後添上一句:諸位,請打起精神,竪起脊梁,認真地與“五四”那個風雲變幻的時代以及那一代北大學生展開深入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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