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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首個遺體捐獻者展室幕後

http://www.CRNTT.com   2010-12-23 13:46:02  


 
  當女兒第一次知道父親捐獻遺體的打算,哭著拒絕執行這個殘酷的決定。她問父親:“你為什麼偏要這樣做,最後我們連你的骨灰都沒有,我們到哪兒去給你掃墓,到哪兒去看你呢?”

  但當父親在這年的7月1日中午停止呼吸,趙昭立即通知了醫科大學。校方提出,天氣較熱,為了保持遺體新鮮,兩個小時之後就將接走遺體。而天津的風俗是舉喪3天。

  一個倉促的告別儀式在醫院舉行。父親的遺體被抬上車的刹那,趙昭大喊:“等一下,請等一下!”她向正在扎鮮花的工作人員借了一把新剪刀,跪在父親身前,剪下了一縷花白的頭髮。

  “這縷頭髮有著父親的血型,有著父親的氣息,代表著父親的全部,我要給父親買一塊墓地,埋下這縷頭髮,讓他鐘愛的法官制服永遠陪伴著他。”

  天津市寶坻區的一位農民捐出遺體不久,他的家屬被趕出了這個村子。他們被同村人懷疑“拿死人賣錢”,傷風敗俗。

  當然,並不是所有的故事都這麼悲傷。陸於宏曾碰到一位正在申請捐贈的肝癌患者,由家屬陪著。他說自己只有5個月的時間了,當看到旁人臉色沉重,他又用輕鬆的語氣安慰大家:“我就快要來了。”

  這334名捐獻者,生前也許只在填表時到過這所學校,而當他們下一次進入校門,或許已是生命之門關閉的時候了。

  您就說一聲“呵,老趙走了”,利利索索的

  12月2日這個陽光燦爛的下午,當運送開誠老人的金杯車駛過立交橋,開往天津醫科大學所在的氣象台路時,65歲的下崗工人趙永華正蹬著他的自行車,在趕往養老院的路上。

  8年來,他幾乎風雨無阻地每天騎車近40公裡,四處尋找可能會捐遺體的老人,連自行車都被偷了幾十輛。

  334位捐獻者中,他“經手”了110人。有年輕時蹲過監獄最後希望以獻屍“洗刷污點”的老人,還有身披紅旗的老坦克手。他跟袁武常常相遇在那輛金杯車里。

  在2002年3月31日,他和妻子同時辦理遺體捐贈登記的那一天,他在自家30平方米的房門外釘上了一個大牌子,“天津市遺體捐獻宣傳幫辦志願小組”。他把家里電話印在紙上,到處散發“熱線號碼”。

  他說自己不是“勸捐”,他從不主動跟人說捐遺體的事兒。他的工作方式是:每天帶著面條,騎車去養老院看老人,一起聊天,煮面條吃,別人問他在忙啥,他才說捐角膜、捐遺體的事兒。

  他常用地道的天津話說:“人最後眼一閉什麼都不知道了。裝棺材里,讓蟲子啃了吃了,不如送到醫學院,讓孩子們別練假的,練真的,多好!”

  他比劃取角膜的過程。醫生會把一支白花放在死者身邊,鞠躬默哀。然後,像“對活人做手術”一樣,消毒(儘管這個動作實際上沒必要),最後像“摘隱形眼鏡一樣”摘角膜,“瞧,人走了,光明留在了人間”。

  老趙見人就愛笑,整日樂呵呵的。他跟養老院的老人們說,活著就圖高興,要發現好幾天沒見到我了,您就說一聲“呵,老趙走了”,利利索索的。

  以前拿著遺體捐獻申請表去公證處辦公證需要花200元錢,老趙覺得很不合理,死纏硬磨找民政、找司法,最後把這政策改了,200元免掉。

  “我不是黨員,誰也不代表誰,就代表我自己。”這是他的口頭禪。

  他的錢包里總裝有一朵白花,隨時準備別在胸前,為死者送行。2009年春節,他在一間有11具遺體的停屍房里,為一位捐獻者守靈。

  抬遺體上下車時,不足1.65米的老趙通常抬頭部,“那是大兒子抬的位置,很重要”——這是他表達尊重的方式。

  他的遺囑寫了3大張紙,最後一行寫滿了謝謝,放在“生命意義展室”,那是展室唯一一份主人還活著的遺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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