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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首個遺體捐獻者展室幕後

http://www.CRNTT.com   2010-12-23 13:46:02  


 
  小學文化的老趙還被天津醫科大學聘為“德育輔導員”,站在教授講課的講台上,講“生命的意義”。

  雖然經手110位捐獻者,但他實際也不太清楚自己最後的路。就他的經驗,他能預計到自己死後躺在醫學院的解剖台上,時間越久,“顔色從最初的淺黃,變成深褐色”,他先指指自家的門框,再指指牆上前幾年和老伴補照的婚紗照的相框,“就這色兒!”

  他想好了,等那一天真的快來臨時,他還會寫一封遺書給孩子,那是一份不同於陳列在“生命意義展室”的遺囑。

  話是這樣的,他一字一頓地說:“寶貝兒,你是大人了,懂事了,你愛吃魚,我再不能給你買了,所以你得學會自己釣魚去。”

  最小的墓碑

  開效軍把父親開誠送上醫科大學的車後,呆呆地站在風里,手里還捏著沒有燒完的紙錢。

  風很大,開效軍躲在避風的牆角燒紙,好幾次才能點燃。告別太短太快了,他終於沒能燒完一把紙。他說父親搞經濟工作,特別喜歡簡單,複雜的事情“會讓他不舒服”,所以尊重父親的意願,讓他無牽無掛地捐出自己。

  開效軍留下了一張貼著加拿大楓葉的卡片,卡片上簽著親友懷念老人的話,中英文都有。他將把這張卡片和父親生前的一頂帽子帶回加拿大,那是這個家庭所能留下的全部的紀念了。

  老校長朱憲彝一生有6個兒女,只有孫女朱寧代表全家參觀過“生命意義展室”。學生化專業的孫女回家說,在爺爺的臟器標本前,並不覺得有什麼特別,她也解剖過別人,“人都是一樣的”。

  朱憲彝的四兒子朱遂如今75歲了,每逢父親的祭日和清明節,他就步行20多分鐘,到天津醫科大學南門口,和父親的雕像,默默說上一會兒話,再圍著種滿月季花的花壇走一圈。

  給家屬一個“交代”,給他們一個祭奠的地方,這個念想始終壓在張金鐘胸口。直到2004年,由天津醫科大學、天津市紅十字會、元寶山莊陵園共同設立的遺體捐獻者紀念園落成,他心里的石頭才落地。

  紀念建築主體長25米、高5米,中心呈心形,刻著兩個金色楷體大字:奉獻。旁邊延伸出兩面大牆,牆上鐫刻著每一位捐獻者的名字。

  至今上面有333個名字,開誠老人的名字還沒來得及刻上。名字都是隨機排的,夫婦二人的姓名,也不會專門刻在一起。

  每一個名字就是一個墓碑。

  可墓碑實在太小了,前去祭奠的家屬,只能扎個小到不能再小的花圈,或者掐一朵花,用膠帶粘在上面。

  前方是一片桃園,春季桃花燦爛。後面是滿坡的爬山虎,秋季一片紅。墓地的山腳下養著成群的鹿和孔雀。每天,1000多只鴿子在墓園上空飛翔。

  這里的每一個名字、每一塊墓碑,隔3天就會被擦拭一遍。墓園並不寂靜,每天都有音樂,陪伴亡靈的曲子,有《天長地久》、《回家》、《與昨日告別》,甚至是今年剛走紅的《傳奇》。

  333個名字只占了兩扇牆的很小一塊,還有大片大片的留白。

  袁武和李雲生早商量好了,他們死後會把自己留在學生的解剖台上,成為編號,成為分不清彼此的那些小切片。解剖樓就是他們眼里最好的歸宿——如果那棟老樓還在的話。

  朱遂和女兒朱寧也早早表示,死後將捐獻自己的遺體。在他們眼里,這樣的行為實在很平常,“人死了不就是蛋白質分解嘛!”

  他們相信,自己最後的歸宿就在這個墓園里,一個名字而已。

  不用多久,工人就會在黑色的花崗岩上刻上“開誠”二字。名字是金色的,刻下它只需要5分鐘。那是第334個名字。

  (來源:2010年12月22日07:35 中國青年報  題目:天津首個遺體捐獻者展室幕後:死者僅在墓園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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