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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國維孫輩講述國學大師的悲情家族

http://www.CRNTT.com   2011-07-16 10:49:55  


 
  一對父子,“兩個罪人”

  長子英年早逝後,王國維曾將希望全部寄托在次子王高明,也就是王慶山的父親身上。王高明1902年3月生於海寧鹽官鎮,1916年入上海工部局育才公學就讀。1920年中學畢業後,遵從父命入上海郵局為郵務生。“父親那一輩人中,數他天賦最髙,也最愛古籍與詩詞,以他的資質和興趣,如果鑽研國學,日久必有成就。但他聽從父命進了郵局。”1931年,王高明調入上海郵政總局,1941年升任副郵務長。1949年郵政總局南遷台北,他留守上海,解放後隨郵政總局遷往北京,任改組後的郵電部秘書處副處長。王慶山說:“父親國學功底深厚,當時有錢就買書,還自學俄語,一年不到,就學通了。”1951年,郵政部幹部大審查,王高明被定為“特務”。在“反右”運動中,被認定是不宣布的“右派”,強制退職。同年,次子王慶同和三子王慶山均被劃為“右派”。談起父親,王慶山不免有些傷感。“1951年審幹運動中,父親交代了抗戰中參加過一個中統舉辦的郵件審查培訓班,學習期間見到過特務頭子戴笠,因此被認定為不可靠分子。”

  “反右”運動讓王高明一家命運急轉直下。正在測繪學院讀二年級的王慶山被流放到新疆,一去就是將近40年。“大哥被定為右傾分子送川藏邊區連隊當兵,二哥在南海艦隊魚雷快艇大隊工作,因拒絕揭發好友而被劃入反黨小組,送廣西邊遠農村改造。姐姐轉業去了西安……我們全家在工作學習上都力求完美,作風正派,生活樸實,結果都成了悲劇人物,是性格上的弱點跟不上時代,還是當時的社會必然?我想不通。”王慶山說。

  王慶山回憶說,當時父親肩頭擔子最重。母親是家庭婦女,理解不了殘酷的現實,身體垮了,癱臥在床,四個子女也不在身邊,“父親要照料母親,一日三餐常常是燒餅加開水。但就是在這樣的逆境下,他竟然還完成了百萬字的學術著作。”1959年,在友人的幫助下,王高明在中華書局文學組當“臨時”編輯,做了大量的古籍點校工作,像著名的《李清照集校注》、《南唐二主詞校訂》等書,都是他整理點校的。1966年,因“文革”受到衝擊被清退。王慶山忘不了,1968年他回家探親,一對父子,“兩個罪人”,相見時都極力回避敏感話題,只說一些生活瑣事。分別時,父親送他到車站,囑咐他要堂堂正正做人,不要給王家丟臉,誰知這一別竟成永別。第二年,王高明捲入“朱學範、穀春帆特務集團”案,含冤去世。

  王慶山回憶說:“家中當時有一個電子管收音機,其中一個電子管在收發機上可以兼用,屬於被管制的無線電器材,於是,這被認定為秘密電台,父親則是收發報員。持續的隔離審訊和不分晝夜的批鬥會,讓父親不堪淩辱。他曾去頤和園祖父投湖自沉的地方想自殺,因游人如織而放棄。當時家裡只剩下一間屋,為避免刺激母親,父親喝了大量敵敵畏,最後死在院內的廁所裡。他‘畏罪自殺’後,家中2000多册線裝書全部被沒收,其餘藏書和歷年文章的底稿、資料、集郵册都被焚毀。”

  1979年,王家得到平反。王慶山後來任新疆測繪局管理處副處長、新疆測繪學會秘書長等職,2000年返回上海定居。王慶山說,父親一生落寞,謝世以後沒有任何形式的紀念,骨灰也下落不明,公墓墓穴中只有一副曾用過的眼鏡。但欣慰的是,隨著時代的進步,父親當年的學術成就得到認可,這也許是對他最大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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