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評社香港7月13日電/北京青年報今天發表社評說,在經曆了一段時間的“審美疲勞”之後,深圳的房價再次强烈地刺激著人們的神經。據報道,深圳的住房價格在近半年來上漲了50%,而深圳的房地産商人則不無誇耀地告訴媒體:“現在樓盤的利潤率已經高到讓我們不好意思的程度了。”可以爲這句聳人聽聞的話做佐證的是,深圳一個高檔樓盤的1100套住房以當下市值計算,可以買下整個伊利集團。看到這些現象,人們無法不爲深圳房價的癲狂感到擔憂與困惑。
在比較短的時期內,在總體需求未發生巨大變化的情况下,深圳的房價却以火箭般的速度飈升,這很難被理解爲市場的自我調節。但房價上漲的原因究竟是什麽,又似乎沒有人真正清楚。深圳的一些官員把“鄰近香港”看成房價上漲的原因之一,這看起來不無道理,但又讓人感覺沒說到點子上。
社論指出,面對如此亢奮的樓市,深圳市政府幷沒有袖手旁觀。從7月初開始,深圳13個部門聯合開展整治行動,决意打擊哄抬房價、囤積房源、捂盤惜售等違規違法行爲。幾天之後,深圳有關部門再次推出一項政策,規定境外個人在境內工作、學習超過一年才能購買一套自用商品房,而港澳台居民和華僑在深只能購買一套自住房。深圳市前面的系列舉措,與中央政府此前的調控措施幷無太大區別,看不出地域針對性,而境外人士限購又有行政簡單化的傾向,這對深圳的房價能起到降溫的作用嗎?對愈演愈烈的炒房風能起到遏制作用嗎?很難做樂觀的估計。
社論又說,不妨把深圳的住房與蘭州的牛肉面做一個不甚貼切的聯想。前不久,蘭州市物價部門爲了壓制牛肉面漲價的現象,出台了限價令,規定凡普通級牛肉面館,大碗牛肉面售價不得超過二點五元,小碗與大碗差價爲零點二元,違規者將嚴厲查處。這一措施雖然得到了本地市民的歡迎,但包括發改委官員在內的許多局外人却對之提出了批評,認爲地方政府的限價措施幹擾了市場的自我調節,有越權越位的嫌疑,甚至表現出“政府管制崇拜”。但蘭州市的物價官員幷不這麽認爲,在他們看來,牛肉面價格是蘭州一項重要的民生指標,聽任其上漲不僅會導致市民的不滿,還可能帶動其它商品漲價,從而引起恐慌。從這個角度來看,蘭州的牛肉面限價又顯示出其正當性來。
當然,地方政府的良好出發點幷不一定會賦予某種行政措施以合法性。牛肉面館是一個競爭相當充分的行業,政府如果要對之實行限價和定價,必須有充分的法理依據,否則就可能是不正當的幹預。另外,從常識的角度看,政府實際上幷沒有能力管住牛肉面漲價,你如果硬要實行最高限價,牛肉面館老板就可能以偷工减料的方式降低成本,市民還是會承受變相漲價的負擔。對牛肉面實行限價的唯一好處是,牛肉面的表面定價比較穩定,地方的CPI也可能會好看一些,但這對于廣大市民來說是沒有實質意義的。
在地方政府看來,深圳的住房和蘭州的牛肉面都是關系到民生的重大價格問題,應該實行必要的幹預,這種敏感和責任感無疑是值得贊許的。但從深圳的“境外人士限購”與蘭州的“限價令”的實際效用來看,又暴露出地方政府對物價上漲的無能爲力。行政手段面對市場變化時的窘困和乏力,幷不只體現在住房和拉面問題上,也不僅限于深圳和蘭州少數幾個地方,而幾乎是一種普遍現象。一方面,全社會對民生問題的强烈關注,要求地方政府必須穩定主要消費品的價格;但另一方面,市場經濟發展到一定階段,就具備了自身的某種强硬的規律性,如果不能吃准市場的規律、對症下藥,而是采取簡單的行政手段,不僅不能對市場形成良性的幹預,有時還會産生揚湯止沸的效果。一個最明顯的例子就是對二手房買賣征稅,這項政策的初衷是要遏制投機性購房,但實際效果却是拉高了二手房的價格、加重了購房人的負擔,樓市却絲毫沒有因此而降溫。
社論指出,市場經濟從來就不是只有積極的一面,有時它也會暴露出自身的癲狂。要想讓市場經濟爲公衆和社會造福,各級政府不僅要有政治意識,還必須具備高明的駕馭能力,必須學會用多種手段應對市場的不測風雲,否則就難免左支右絀。而從這些年來的經濟和社會現象看,很多地方政府似乎都缺乏與市場經濟“對話”的能力,幹預市場的工具也非常有限,因而往往難以解决層出不窮的現實問題。政府功能的這種“短板”現象,實在有必要盡快加以補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