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他借朋友電腦完成影像作品《魂魄動亂》,重繪改寫了一張南京大屠殺的歷史照片,思考施暴者和被施暴者的轉換關係。而創作這個系列的最初動因,他說可以追溯到自己小學時期觀看歷史圖片展時留下的那些殘酷的黑白影像記憶。兩年後,這件作品幫他打開了通往國際雙年展之門。對於陳界仁,一輩子在加工廠打工的大姐和他自己當年在工廠每天擰螺絲的經歷,讓他對台灣作為“世界加工廠”的歷史不能無視和遺忘。2003年,他創作了錄像作品《加工廠》,探討全球化潮流下產業大量外移後,在地失業勞工的現實景況,並借由“占據”還是屬於資方工廠的拍攝行動,將廠房轉換成為一個無法被“抹除”的批判場域。
有人問他,為什麼你影片裡的這些人不講話,難道一定要你來給他們代言?陳界仁說,其實沒有人需要代言,這麼說是小看那些參加排演的勞工了。2006年他拍《路徑圖》,邀請高雄港碼頭工人進行一場象徵性的罷工。有一個參加排演的工人,小學畢業就開始當碼頭工人,邊工邊讀,一直讀到碩士。“他是知識分子啊,我才高職畢業。這些工人能動性很強,有的還拍紀錄片,做行為藝術,不要因為他們的職業就想到他們沒有能動性。政治議題誰都可以談,社會學者可能用文字和語言談得更清楚,我選擇的方式是情感。我們之所以會忘記,是因為情感被切斷,所以我關注的是怎麼把情感重新聯繫起來。”陳界仁說。
陳界仁喜歡這句話:如果要談論一個地方,要麼居住不超過10天,要麼超過10年。不超過10天,會有陌生人看東西的特殊的經驗,住10年又是另外一種視角。有人問他會不會來大陸拍片,他說還沒想清楚,因為要考慮是不是住10年。對他來說,題材並不是問題,他說:“我也可以談大陸的‘農民工’,資料一大堆,不難啊,問題在於我情感的所在在哪裡,我還不知道。走走看看,慢慢有一天情感的位置到了,催使你去做了,創作的能量或者動力才是對的。我的方式就是這樣,我選擇一切都很慢的方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