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我們這行,除了專業技能,還需要有超強的耐心、高度的責任心和堅強的毅力。”陳卉麗說。58歲的段修業來自敦煌研究院,從事壁畫保護工作已達40年。在他看來,“一件文物修上半年是常事,幹這行必須能坐得住,有耐心。”段修業到大足這一年多,都沒有去過重慶市區。
“文物修復是一項非常細致且耗時很長的工程,要做到慎之又慎,不能有一點馬虎。”黎方銀告訴記者,文物也有生命,手術不允許失敗,否則一段歷史也許就此消亡。
團隊裡年齡最小的楊鴻蘭,今年只有22歲。這名“90後”新人自去年7月加入項目開始,便幾乎沒了節假日,每周只休息一天,“有時忙活一天,也清理不完巴掌大的一小塊。”不過,楊鴻蘭說, “雖然工作很瑣碎,但能看到她在你手中有變化,還是很有成就感的。”
或許因為常年只與文物打交道,加之工作需要十分專注,很多文物修復師性格較為內向,少言寡語。就連以前是個“暴脾氣”的毛世福也被磨成了慢性子,“現在幹什麼事兒都不著急,說話的語速都比過去慢了半拍。”
國家文物局調查顯示,全國文物系統3000多萬件館藏文物中,半數存在不同程度的破損。黎方銀介紹說,目前世界上許多國家的文物工作已進入預防性保護階段,而我國仍停留在搶救性保護階段,也就是說“快不行了才去救”。
造成這一現象的重要原因,是文物修復師的缺乏。據估計,我國真正從事文物修復工作的人員,全國也不過2000人。大足石刻博物館自1990年成立以來,保護技術部僅有12個人。
“招不到人啊!”千手觀音修復工程總指揮、中國文化遺產研究院研究員詹長法無奈地說,文物修復師可以說是學術、社會、經濟地位都沒有的“三無”人員,不管修多少文物,也不給評研究員。在我國的職業大典裡有1838種職業,文物修復師卻沒有“名分”,“每年新入行的人,能有1/3留下就不錯了。”
放眼全國,目前開設文物保護修復專業的工藝美術類院校只有17所,招生也不緊俏。文物修復技藝的傳承更多要依靠“師傅帶徒弟”的傳統方式,且必須經過長時間才能見到成效。“跟著師傅先看3年,自己琢磨,基本功練好了,才有資格擺弄文物‘本體’,想獨立完成工作,至少需10年以上的職業修行。”段修業說。
談及傳承為何如此艱難,詹長法道出兩條原因——行業標準缺失、培養機制不健全。“在中國,傳統修復技術大多憑的是個人經驗,不像西方是專業修復師經過日積月累的經驗沉澱形成的一個標準化準則。”詹長法說,同樣作為文物大國,意大利在20世紀初就建立了相關規範和標準體系,而我國上世紀80年代才有《文物保護法》,“不過情況正在改觀。”他拿起辦公桌上一沓中國文物保護修復行業標準的文稿,“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