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的莫言不受人待見,在新書《聆聽宇宙的歌唱》裡,他對自己的總結很不客氣:醜、懶、饞,不受一大家子人待見。兒時經歷混在一場國家的運動中,讓家中長輩行事說話都小心翼翼,對孩子說得最多的也是:別在外面給我惹麻煩。
十二歲那年,莫言因為拔了生產隊的一個紅蘿蔔,被罰跪在毛主席像前請罪,回家後被父親用蘸了鹽水的繩子抽打。至於麼?有著些許世外仙人氣質的爺爺也是這麼說的:“不就是拔了個蘿蔔嗎!還用得著這樣打?”但終究,“中農”出生的家庭讓每個人在這場運動中都得小心翼翼,老老實實,才能苟且偷安。
莫言的童年是壓抑的,壓抑的童年讓人想逃離。莫言終於在1976年爬上了裝運新兵的車,別家孩子都與親人流淚告別,他則雀躍如同飛出牢籠的鳥,滿腦子想的都是新疆西藏、天涯海角……只是車在開了三百華里之後,停了。從高密到黃縣,一路上的欣喜瞬間變成失望。雪花覆蓋,來路無影。
莫言記得當時新兵連設置在黃縣縣城西北角一座叫丁家大院的豪宅裡,那座豪宅在膠東半島都赫赫有名。進去時,首先看見的是一座高大的影壁,上面刻著“紫氣東來”四個大字。數十個新兵站在影壁前聽一個幹部點名。“管謨業。”“到”。“跟著班長進去。”“是”。他隨著一個老兵進到一棟雕梁畫棟的大房子裡,把背包一放,好了,莫言的軍旅生涯就這樣開始了。
雖說未能實現“天涯海角”的願望,可“樹挪死,人挪活”的古話還是在莫言身上有了些許的應驗。在家裡吃不飽穿不暖,整天吃一種口感差到要命的雜交高粱,到了這裡,托後方基地農場的福,他不僅每頓都能吃得飽飽的,還是那種用小麥磨成的精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