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評社香港1月25日電/音樂作為一門藝術,是非常抽象的。在音樂的世界裡,要悲切有悲切,要慷慨有慷慨,要激昂有激昂,它不需要翻譯,而且彈性非常大,可以進行多種解釋:一個高興的人可以從中聽到讓他高興的音符,一個悲傷的人即使讓他聽一首歡快的樂曲也會聽出眼淚。在聽同一首音樂時,不同年齡、不同學識修養和不同階段的人,完全會聽出不同的感受。
文學也應該具有這樣的品質。
好的文學不應該是清澈透明的,不應該只有一個標準答案,好的文學應該有其豐富性、複雜性,甚至曖昧性。它應該讓每一個讀者都可以從中看到自己、讀出自己,它也應該讓每一個讀者隨著時間、隨著閱歷、隨著各方面的變化而從同一本書裡讀出不同的感受。我希望自己的小說不是一目了然的,希望寫出具有最大彈性、最大模糊性的小說,過去我一直在追求這樣的藝術風格,但迄今還沒有完全達到。
其實,做人也是這樣,如果一個人沒有人議論和批評,這個人的價值也就大打折扣。一個人之所以被“千夫所指”,一個人之所以被很多人評論,就是因為他身上帶著非常複雜的特質,因為這個人很難定性,因為這個人比較豐富。我就是一個比較豐富的人,所以成為了很好的“範本”,人們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來解讀我,或者是虛假的歪曲、或者是正確的理解,但無論哪種解讀都是非常有意思的,這讓我看到了無數自己看不到的側面。
還有一個問題同樣值得思考。
如今,越來越多的中國小說被翻譯成外文廣泛傳播,但這涉及一個問題——作家創作的出發點:作家到底為誰寫作?為自己寫作,還是為讀者寫作?如果是為讀者寫作,到底是為中國讀者還是為外國讀者?小說翻譯成外文需要譯者,那是不是可以說作家是為翻譯家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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