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的年輕人毫不掩飾自己對這一幕的厭惡。坐在我旁邊的Y先生,從北京來,他對著這群老人竪起了中指。上一次他這麼做的時候,雙方差點兒為此打起來。“來啊!我才不怕他們!”他對著這群老人大喊了一嗓子。Y先生是60年代末生人,但在船上,他已經算是年輕人了。
當中國導游把羅馬和下一個行程目的地巴塞羅那做對比時,一位大爺不滿地嘟囔說:“你羅馬還沒講好,就去講巴塞羅那。”坐在他前兩排的另一位三四十歲的中年男士扭過頭來搶白道:“有本事你去把羅馬買下來啊!”大爺不再講話。
“這艘船應該是年輕人的,他們應該出來看看這個世界。他們才是中國未來的希望。只可惜,中國的年輕人正被困在城市裡當房奴。”Y先生說。他把手裡的羅馬地圖用力折了一下,朝老人們狠狠地白了一眼,戴上耳機,把臉扭到窗外去了。
七
我下船的前一天晚上,在位於第三層甲板的冬季花園,我又見到了廖耀宗。他決定在郵輪離開歐洲之前也提前下船。“急著回去掙錢啊。”他半開玩笑地說。
這次回去之後,廖耀宗想改行了。“時代變了。”他望著窗外漆黑的一望無際的海面說。當他剛進入房地產行業的時候,中國人對所有“有錢人”都格外尊敬,哪怕他們穿運動鞋搭配西裝,穿花尼龍褲子配皮鞋。但是現在,中國人把那些富得只剩下錢的有錢人叫做“土豪”。這是廖耀宗最害怕的一個稱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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