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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碚強制隔離戒毒所二大隊幹警與艾滋病戒毒人員談心。 |
十一月末的重慶,涼風習習,西山坪半山腰的深墻鐵院之中,依然綠意盎然。一群穿著藍色衣服的艾滋病戒毒人員正在廣場上活動。
張藝被送到這裡,一個特殊的場所——重慶市唯一一所專門管理女性艾滋病戒毒人員的地方,一個進來之初充滿冷漠、絕望、暴戾的“荒原”。
張藝回憶道:“也許就是被我的男友傳染的吧。”得知自己染上艾滋病後,她非常害怕,“我自己都接受不了,更別說父母。”她對此選擇隱瞞。
她說,她本想著好好表現,爭取戒掉毒癮,開始新的生活,但查出艾滋病後,她就不再抱幻想了,感覺每一天都那麼長、那麼慢,感覺自己隨時會死掉,活不到出去的那一天。即使活著出去,也要整天忍受別人歧視的目光。再加上沒法向父母交代,她對人生徹底沒有了信心,只想著早點解脫。
“她們都說艾滋病是絕症,我活不長了,活起太痛苦,不如一了百了。”說起求死心切的那段日子,張藝說,仿佛做了一場噩夢,幸虧有人把她叫醒。
叫醒張藝的人名叫廖天晴,是女子戒毒艾滋病專管大隊民警。為了讓張藝振作起來,她多次找她談心,並且專門和張藝的父母溝通情況,讓他們來探望。
張藝看到父親的白頭髮,又多了,本來就嚴厲而寡言的父親,望著女兒,哭得像個孩子。母親,對著她一陣噓寒問暖,臨走時還留下一封信。“我爸媽都沒文化,不善言辭,沒想到他們還會給我寫信。”那封信,至今被張藝收藏在枕頭下面,戒毒難在心癮,每當覺得自己需要力量,她便會從枕頭下抽出父母的信,含著淚,一個字一個字地看。
“我們都是女人,她的絕望,我能體會。” 廖天晴說,上個月是張藝20歲生日,幹警們專門為她準備了小驚喜。當張藝看到從屋子裡端出蛋糕的那一刻,她哭得一塌糊塗。好久好久沒人給她過生日,3年?5年?久到已經快忘記蛋糕的甜蜜滋味。那天,一群艾滋病戒毒人員和幹警圍著張藝,一起唱生日歌、吹蠟燭。望著分到手裡的蛋糕,因為特殊“緣分”從五湖四海聚集在一起的她們,哭了又笑了。
漸漸地,張藝似乎看到了希望,她開始振作起來。現在的張藝,臉色開始有了光澤,嬰兒肥的圓臉蛋,配著齊耳短髮,眼睛圓溜溜的,顯得很精神,說起話來語速很快,不時說兩句冷笑話,就像校園裡穿著校服,和同學手挽手討論著娛樂八卦的學生,青春飛揚。
雖然她皮膚粗糙而發黃,手背上布滿一個個小凸起,但她老是笑著說,會好的。“萬一我按時吃藥,能把病醫好呢?我還想出去開個小店,自己當老板。”張藝說著自己的未來夢想,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線,稚嫩的臉龐,似乎還沒有感受過現實的殘酷。
自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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