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投資、出口、消費傳統“三家馬車”的傳統分析框架中,投資占比過大,過分依賴出口,家庭消費不足往往為人詬病;為此,一旦出口下行,經濟“調結構”之聲不絕於耳。
經濟學是舶來品,最近三十年又成為國內顯學,在現實中往往存在“問題與主義”之爭,如通貨膨脹與貨幣超發,如投資過度與消費不足,凱恩斯主義與奧地利學派,甚至如市場與政府等等,不僅與原本定義漸行漸遠,徒然流變為名詞之爭,甚至意識形態之爭。
事實上,中國投資過度只是表象,甚至,投資是否過度亦是偽問題。從人均資本存量看來,中國遠低於美國,仍舊需要投資,但是問題在於,需要有效率的投資。正如匯豐銀行一份報告中曾經指出,2010年中國的人均資本存量為1萬美元左右,不足美國的8%,為韓國的17%左右。
中國的投資過度,其實只是投資錯誤而言,症結何在?在長期金融抑制的制度之下,民眾畸形儲蓄,利率被人為壓低,行業准入被限制,資本分配更是“國”“民”有別。
行政之手強行干擾經濟周期的自然衰替,必然導致經濟冷熱失調。往昔四萬億推動之下,大部分銀行資金進入地方政府以及國企項目,不僅造成天價信貸推動之下的通貨膨脹,而且造成大量錯誤投資,無效投資只能造就過剩產能,也擠壓民間企業盈利。
也正因此,當前中國投資回報率下降根源之一,正是在於政府對投資的主導,近幾年巨量信貸投放,換來的GDP保八,其代價不菲。投融資體系改革說了30年,卻並無根本性進步,行政之手對金融資源的壟斷必須打破, 如此才可能在長期重新獲得增長動力。
由此可見,無論地方版四萬億還是中央版四萬億,都不是解決經濟困境的必須。中國不需要四萬億,需要的進一步改革。未來經濟增長倚重全要素成長率的提高,短期或可祭出逆周期調控政策,譬如結構性放鬆貨幣政策以及整體減稅,中長期則依賴制度變革。
改革之路應從界定政府權力邊界開始,讓政府退出競技場,回歸規則制定者角色,強化對自身權力的制度化約束。
換而言之,地方版四萬億如果要奏效,除非地方政府從上訴條款認真做起,以規則的制定者為追求。進一步看,地方之間也存在進一步分化,如果激勵引導得當,未來權益保護得力、承諾可信度高的地政府在招商引資方面將會勝出其他地區。否則,光憑政策優惠而無基本權益保障,難以打動民企之心——譬如某些曾經強行回收煤老板手中煤礦的地區,相信在短期之內難以重覓資本。
一旦政府確立承諾的可信度,其必然有助於營造良好市場經濟氛圍。如讓民企可以利用金融資源,進入保護壟斷行業,必然有利於民企可以做長遠計劃,也有利於全要素生產率的整體提高,構成對於對於未來增長的有力支撐——過往所謂中國民企愛賺快錢之說,也不過是對朝令夕改的無奈應對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