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機者只會越來越多
這一領域的玩家包括高盛等大公司。2009年,這家美國投行在大宗商品投機中賺得50多億美元,占其淨收入的三分之一還多。
UNCTAD經濟學家弗拉斯貝克擔心,由於監管不嚴,以饑餓的人們為代價大賺快錢的投機者還會增多,其結果將是災難性的。據世界銀行估計,全球糧價每上漲10%,貧困人口就會增加1000萬。儘管世界擁有足夠多的糧食,很多人卻因饑餓而死,原因僅僅是他們付不起高價。“要想恢復大宗商品市場的正常運行,必須在全球範圍內盡快採取政治行動,”U N CTA D報告說,它呼籲提高大宗商品交易市場的透明度,加強對市場參與者的監管。專家們建議各國政府引入大宗商品儲備,在糧價突漲時將儲備注入市場,進行對衝。他們還建議引入“交易稅”,強迫金融市場活動減速,抑制投機。
目前糧價上漲這個話題已經逐漸進入政治議程。就連著名的自由市場主義者、德國外交部長吉多.威斯特威爾都尖銳地批評對糧食產品“不負責任的投機”。6月22-23日在巴黎舉行的G -20農業部長峰會上,糧價也是中心議題之一。作為峰會主席,法國總統薩科齊積極建議對農產品市場實施更加嚴格的監控,說:“一個沒有監管的市場不是真正的市場,而僅僅是大樂透式的抽獎遊戲。”
但政界最終只是同意引入全球農業市場信息系統,該系統使得各國政府可以共享大宗商品數據,以便更快地對未來小麥、玉米、大米和大豆的漲價做出反應。但對於涉及到農產品的金融交易,依然沒有具體的監管措施。這方面抵制力量太強,尤其是美國和英國,他們擔心監管會對其金融市場產生負面影響。
目前歐盟有意重審關於大宗商品和衍生商品交易的規定,希望讓交易變得更加透明,他們還考慮限制投機合同的成交量。事實上,美國對於期貨市場的大宗商品交易一直有成交量限制,現在還考慮對牛奶、棉花、咖啡、可可等大宗商品交易也加以限制。
但到那時,銀行、公司和對衝基金可能會轉向場外市場,不通過中間人,直接交易,從而避開相關監督。事實上,在全球衍生商品交易中,只有一小部分是通過正式交易進行的。
看來唯一可行的做法就是通過立法嚴格管制這個行業,但金融業的說客一直竭力阻撓。而就在政界猶豫著是否該認真對待這個問題時,更多人急不可待地想要加入農產品投機遊戲。今年5月初,紐約華爾道夫酒店召開了第三屆全球農業投資大會,數百人趕來了解關於農業投資機會的最新消息,其中不僅有銀行家、中間商、生產者、交易商、資產經理和大型投資者,還有達拉斯警察和消防養老金系統的代表,紐約哥倫比亞大學和華盛頓大學等精英機構的首席投資官。他們都想知道如何利用糧價上漲這一契機賺到錢,是投資於美國的農田,還是巴西的農田?生產生物燃料的土地是非洲還是南美更便宜?必要時如何才能盡快退出?
至於他們的投資對相關國家的影響以及可能產生的社會和環境後果,投資者沒有多大興趣。大會組織者在活動結束時安排了一次關於“負責任投資”的介紹,那時多數與會者已打道回府。
農業遭遇嚴重傷害
批評者稱那些在其他國家購買農用土地的投資者為“土地強盜”,聯合國糧農組織前主任雅克.迪約夫斥責他們是“新殖民主義者”。但是被斥者沒有任何負罪感,他們甚至說自己正幫助喂養快速增長的全球人口。據估計,全球人口到2050年還要增長30%,這意味著到時地球要喂飽90多億人。在這種情況下,攫取土地乍看上去不是一個壞主意。甚至連世界銀行一開始都鼓勵人們投資不發達國家,希望這能促進當地基礎設施建設,創造就業機會。但是,這種把投資者的貪婪與對抗饑餓的鬥爭結合起來爭取雙贏的構想以慘敗告終。腐敗的當地精英把土地從農民手中奪來賣掉,曾經的工作承諾很快作廢,灌溉系統與當地居民爭水,森林遭濫伐,野生動植物被破壞,投資者大面積種植單一作物,使用大量殺蟲劑,當地居民被迫搬遷。據世界銀行統計,過去幾年中,大約8000萬公頃土地落入外國投資者手中。
這個問題在埃塞俄比亞特別突出。雖然有570萬埃塞俄比亞人依靠國際社會糧食援助,政府還是將大片肥沃的土地賣給或租給外國投資者,而這些人則把他們生產的大部分糧食出口給了其他國家。
自2007年以來,埃塞俄比亞政府通過了815個外國投資的農業項目,投資者包括沙特的公司、跨國農業公司和英國的養老基金。投資涉及到大約360萬公頃土地,其中很多位於G am bela地區,那裡本擬建一個國家公園。現在原始森林已經被清除,以便為其他國家生產糧食。在距首都亞的斯亞貝巴約50公里的一個地方,西班牙某農業集團創建的Jittu H orticulture種植基地每周生產18萬公斤蔬菜,出口到中東,供應杜拜、卡塔爾、巴林和沙特的跨國石油公司和五星級酒店。“我們把外國的錢引入這個國家,使得政府有錢為饑餓的人買糧食,”基地經理詹斯.布林斯告訴德國《每日鏡報》“喂養窮人是政府的責任。”
這正是問題所在:糧食是足夠的,但對很多人來說過於昂貴,無力購買。投資者不認為自己有責任生產人們能夠買得起的糧食,他們的目標是讓錢變成更多的錢。比如,英國新興資產管理公司希望投資農業能帶來25%的收益,而遠離道路和水源的荒地無法帶來如此高的收益。投資者通常會盯上肥沃的已開發的地區,在那裡使用激烈的耕作手段,以便最大限度地榨取利潤,這種做法只會惡化長期以來導致世界饑荒的問題,而不是解決它。
因此,農業投資者和投機者對窮人造成的傷害不止是糧價的上漲。“這不僅是錯誤的人在投資的問題,他們投資的目標也是錯誤的。”瑞士聯邦理工學院的農業生態學者安吉麗卡.赫爾貝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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