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面臨的挑戰
現在,我們仍然需要更多的研究,來弄清楚壓力是怎樣影響前額葉皮層的自我控制能力。一些研究者正在研究其他的一些神經化學物質,看它們是如何影響前額葉皮層的。英國劍橋大學的特雷弗.W.羅賓斯(Trevor W. Robbins)和安吉拉.羅伯茨(Angela Roberts)領導的團隊正在研究5—羥色胺,希望弄清楚這種和抑郁密切相關的物質,是否會通過在前額葉皮層中的一些作用,來調節壓力和焦慮情緒。
這些研究始終面臨不小的挑戰,因為根據當前的倫理標準,研究人員不能讓志願者處於極端的心理壓力中,而且還得告知志願者,他們可以隨時退出實驗。由於志願者對實驗擁有這樣的控制力,就不能很好地模擬生活中的真實心理壓力。不過,一些實驗室已經成功模擬出了沒有人為因素影響的壓力反應,比如讓志願者觀看驚悚電影,或像辛哈的團隊那樣,讓志願者回憶曾經受到過的壓力。
不過,有一個問題仍然困擾著研究者:為什麼大腦會擁有一套機制,來減弱自己的高級認知功能。我們也沒有確切答案,但如果附近的灌木叢中潛伏著一頭猛獸,那些原始反應可能有助於我們逃過一劫——當你在森林中看到一頭老虎,身體突然僵硬不動,老虎就可能看不到你,這種反應可比記住某首名詩更有用。
我們大腦的高級功能網絡運行緩慢,擅長深思熟慮,而當這個網絡的功能被抑制時,原始的神經回路就能在危險情況下及時制止我們,或讓我們快速逃離。在現代社會,當我們面對危險時,這些機制可能起著相似的作用。比如,當一個魯莽的司機超車時,我們會及時踩下刹車。但是,如果我們一直生活在這種狀態中,前額葉皮層的功能就會不斷減弱,造成嚴重後果,特別是當親人身患重病,我們需要經過利弊權衡,作出重要決定時,或者是在極短的時間內,要完成一個重要項目時。
奪回大腦的控制權
對於焦慮的機制,隨著認識的不斷加深,我們可以設計出一些方案,來保持神經控制中心的平穩運行。科學家希望,弄清楚使大腦由“思考型”退化到“反射性”思維模式的分子機制,可以由此找到治療應激障礙的有效方法。一些結果印證了我們之前所知道的一些信息。急救訓練或是服兵役,實際上都是為了讓基底神經核或其他大腦結構學會求生所必需的自發反應。動物研究表明,心理控制意識始終是我們是否會在壓力下崩潰的決定性因素——對於軍人或急救醫師來說,這種意識已經是第二天性。在聽眾面前從容自信的人,公開演講會讓他們興奮無比,而其他人則會感到恐慌,腦子裡一片空白。
動物實驗發現,在青春期時就能成功面對一般壓力的小動物,在成長過程中能更好地處理各種壓力。類似的,在對人類的研究中發現,成功面對各種挑戰的經歷能夠增強人類自身的適應能力。相反,如果小孩在壓力下不斷受挫的話,那麼長大後,他們面對壓力時往往會更加敏感,更容易被各種負面情緒所困擾。
新的治療手段會逐漸湧現出來。呱唑嗪(prazosin)是一類用於治療高血壓的藥物,它能阻止去甲腎上腺素的負面作用,這種藥物正在患有創傷後應激障礙的老兵和平民中接受測試。呱唑嗪也許還能治療嗜酒和一定程度的強迫購物症。最近,美國耶魯大學的雪莉.麥基(Sherry McKee)的一項研究發現,另外一種治療高血壓的藥物胍法辛(guanfacine)能抑制某些壓力反應,加強前額葉皮層神經網絡的功能,幫助壓力狀態下的人戒煙(對於治療青少年注意力障礙的緩釋型胍法辛,Shire醫藥公司要向安斯頓和耶魯大學支付專利費,但對於治療成人的普通胍法辛卻不支付專利費)。此外,許多實驗室已經證實,放鬆、深呼吸、冥思等行為療法也能降低壓力的影響。
我們如何才能控制自己呢?或許,了解了大腦在壓力下的反應模式,我們就能夠增強自身的控制感。下次,當你參加考試或進行公開演講,大腦一片空白時,你就可以暗示自己:“這是大腦想讓我虎口脫險。”這樣,即使你找不到正確的答案或者是恰當的詞語,你的臉上也會洋溢出滿足的笑容。(來源:南方周末 翻譯:趙祥宇 原文刊登於Scientific Americ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