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乒單打半決賽李佳薇對張怡寧,新加坡媒體標題是“面‘寧’,‘薇’不亂”,而中國有媒體的標題則是“寧‘薇’不亂”。這是一個有趣的比較,同一個新聞事實,諧音妙用同一個成語,但細細體會,還是感覺出兩者的區別。
不同的立場,決定觀察視角的不同。有時,同一個立場,也會有視角的細微差異。關於奧運、關於金牌、關於中國,以及中國的歷史和文化,總是海外新聞評論津津樂道的話題。
比如美國《紐約時報》一篇評論認為,中國正取代美國成為今年奧運金牌榜的贏家,美國人要習慣這一點。中國體育浪潮讓人眼花繚亂,但中國不止在金牌方面崛起,還將在藝術、商業、科學和教育方面留下同樣的特大號腳印——這是對中國的讚美,還是美國人的自我警醒?區別就像“寧‘薇’不亂”與“面‘寧’,‘薇’不亂”。
讚美也罷,批評也罷,一個自信民族的國民,既容得下批評,坦然接受挑剔的眼光;也要“容”得下讚美,在笑納別人表揚的同時,保持一定的清醒。有了這分自信,我們對金牌第一的態度就有更多理性。誰都知道金牌第一不等於體育第一,誰也不會傻到在夢中樂呵呵地扳著手指清點金牌數。從杜麗失手首金,到劉翔退賽,再到女排出局,無論結果與最初的期待有多大落差,大多數人都能以平和心態接受,既然如此,又有什麼理由擔心我們不能坦然面對勝利?
國內有媒體呼籲放下金牌包袱,認為對金牌數的盲目樂觀,會將“金牌錦標”的觀念延伸到中國的世界定位問題上。正如《紐約時報》提醒美國人一樣,也許這篇文章提醒一下“自己人”確有必要,只是有兩個問題要厘清:一,國人有沒有盲目樂觀?二,如果勝利後也要節制歡呼,如果凡事都過於理性,是不是少了一點奧林匹克運動所蘊含的酒神精神?提出這兩個問題,是在回答我為什麼要用“容”字來面對讚美和勝利的原因。
有容乃大,有的胸懷比“容”更大。新加坡《聯合早報》發表專欄文章《從“楚人失弓”看奧運》,引了“楚王失弓”的典故。楚王的境界算是可以了,可孔子的境界更高,說去掉一個“楚”字,不就人類大同?但老子覺得孔子還是小氣了一點,說去掉一個“人”字,豈不天人合一?作者葉鵬飛先生在專欄文章中肯定中國民眾能夠用平常心看待人才流動,能夠超越勝負得失,達到了老子的“去其‘人’而可矣”境界,這是中國舉辦北京奧運最大的收穫。
有善意的肯定,也有善意的提醒。美國《世界日報》載文《走出百年悲情才是北京奧運圓滿的句號》,也提出了以什麼心態點算金牌的問題。文章說,是為中國在奧運會上的全面崛起感到自豪,還是為中國能在體育上擊敗西方世界感到一種復仇的快感?如果中國人的思維模式,仍然是以勝敗論英雄,以獎牌論英雄,那就是還沒有擺脫百年悲情。
“百年悲情”這個詞,更早見於《聯合早報》刊載的鄭永年先生的專欄。作者認為,只有擺脫了悲情,民族主義才能變得理性。當然,從百年悲情中擺脫出來並不是要忘記歷史,而是要意識到,還有其他很多更為有效的方法來實現和保護國家利益。而奧運期間一些事件表明,中國人正在超越百年悲情,開始具有一個正常大國國民的心態。而這種心態對中國的真正崛起,在國際舞台上擔負大國責任具有深刻意義。(來源:中國青年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