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
你剛才提到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從剛才你分析的情況來看,一方面他可能是站在了比如說橡膠公司這個立場上,另一方面從他參股、入股等很多方面,從他既得利益的角度來講,實際上他在為自己的利益在謀事。
張羽:
所以我就說,你在利用公權力只要你瓜分了共同利益,最後你就會用公權力去維護你的個人利益,這是我說的第一個層次,當然這是極少極少一部分幹部,同時我們也看到第二個層次就是,你作為當地的領導幹部,還是幹部作風問題,你是否真正深入的體察民情,你是否真正能去理解老百姓政黨的利益訴求。橡膠從7000多塊錢漲到27000塊錢,執行的還是五年前的合同,而且這個合同由於當時的產權改革,大家的利益分配并不是很清晰,這個時候你要傾聽老百姓的呼聲,但是我們也看到這個處理規定講到,就是你講到的那個定性的幹部,他當時定性為惡勢力向政府公信力挑戰的幹部,他同時也長期乘坐著橡膠公司提供的超豪華越野車。我并不懷疑說你乘坐越野車就一定證明你可能參與了利益分配,但是至少當你屁股坐著橡膠公司的超豪華越野車的時候,你的情感怎麼可能去細心地體察膠農。同樣我們也看到,一年只有26次下鄉,平均兩個禮拜下一次鄉,這是一個偏遠縣的領導幹部。
主持人:
而且我們也注意到有些媒體報道,在一些鄉鎮的幹部實際上是住在縣城裡邊的。
張羽:
沒錯,所以當你情感跟群衆疏遠的時候,你怎麼能去關照群衆的利益呢?你怎麼能真正傾聽群衆的呼聲呢?
主持人:
現在有一種說法,就是現在交通實際上是越來越便利的,但是有一些領導幹部和群衆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那麼現在通訊越來越發達了,但是和群衆之間的聯系越來越不能緊密了。
張羽:
沒錯,我們可以看到,就這個雲南膠農事件之後,有很多評論,比如說雲南省委副書記李紀恒講到,就是你剛才說的這個話,同樣還說了:群衆的工作水平非但沒有水漲船高,反而降低了。同樣我們也看到雲南省長秦光榮講到,現在領導幹部下去調研,就像“浮在水面上的瓢”,層層陪同,把老百姓的心聲都過濾掉了。雲南省委、省政府“7.19”事件調查組組長郭永東也講到,如果鄉縣幹部作風深入務實一點,問題解決得早一點,矛盾也不至於如此激化。就像剛才你說的,我們列了一系列如果,如果我們實現一個如果,會有今天這樣一個惡性的結果嗎?這確實讓我們反思。
主持人:
冰凍三尺,實際上在冰凍一寸的時候如果能够解決的話,這個問題就不會釀成今天這樣一個局面了。實際上在整個過程當中,我們也注意到雲南省委領導的講話,我特別注意到省委副書記李紀恒提到:“說話沒人聽,幹事沒人跟,群衆拿砍刀,幹部當到這份上不如跳河了。”那麼現在這些幹部或者說我們基層的某些幹部,在幹部作風方面,你覺得應該怎麼樣來改變?
張羽:
其實在這方面我們黨是有優良傳統的,包括這次事件出現之後,雲南省委進一步來強調,說我們要變上訪為下訪,包括在前不久中紀委、監察部、國家信訪局等出了一系列關於違反信訪紀律條例的一個處分規定,明確要求扎實的幹部作風,耐心的解決群衆問題。一方面就是我們有制度性的建設,同樣還有一方面就是我們必須得有制度去制約這些違反制度的人。還有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剛才我們講到,不光是雲南膠農這樣一個事件,還有前不久所發生的甕安事件,我們看到還有一個很大的問題,就是群衆的利益沒有一個申訴渠道,其實事件最後導致這麼一個巨大的惡性事件,就像堰塞湖一樣,你如果沒有一個倒流渠長期降低水面,最後導致的就是千裡之堤潰於蟻穴,最後一個小小的事件可能引發整個千裡洪水的傾瀉。
主持人:
現在我們提到幹部作風問題,剛才你也提到了很多浮在水面上的問題,實際上像幹部深入群衆調查研究,歷來應該是我們黨的優良作風,但是我們過去常提到,比如說要深入田間地頭和群衆打成一片,現在在某些地方真是給人一種感覺打成一片了,所以說讓我們感覺到,現在很多幹部在實際的工作當中沒有踏踏實實走下去,這應該是我們從孟連事件當中能够感覺到的,沒有走下去,不能够了解實際情況,所以釀成了今天這樣一個局面。
張羽:
貴州省委書記石宗源在處理甕安事件之後也說過一句話:“現在我們有些幹部群衆的事不管,自己的事上勁,沒事兒的時候就吃喝玩樂。”他批評了極少數幹部,這一方面來講是幹部本身的自我要求的問題,其實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就是我們對幹部的獎懲機制的問題,就是說幹部你只對上不對下的時候,而上面又看不到你對下,就是沒有民意能真正上清下達,民意對你幹部進行一個評價的時候,那麼幹部忽略民意的時候,可能他沒有任何的威脅,這個時候可能就導致他最後對民意的漠視。
主持人:
《新聞1+1》給您不一樣的解析,最近一段時間,應該說我們看到了很多群發性的事件,比如貴州甕安的群發性事件,包括像陝西府穀縣的群發性事件,包括我們今天所談到雲南孟連的群發事件。張羽,實際上在這樣一個大量的群發事件當中,我們發現有很多方面的一個共性,剛才你提到了像幹部不能够深入群衆當中去,包括這樣一個事件所帶來的很大的社會危害,你覺得最根本的一個社會共性在哪裡?
張羽:
我們如果從起因查找,其實兩個,第一個就是群衆的正常利益訴求長期得不到一個正常渠道的解決,第二就是幹部的作風簡單粗暴,尤其是引入警力,導致矛盾極端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