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評社北京3月8日電/西安晚報發表文章說,1969年,我十三歲時,祖父在老家逝去了。記得是個多雨的秋天,我隨父母親從戶縣龐光鎮回河南溫縣大金香村奔喪。喪事辦完後,我和父母親在老家小住了幾天,有機會認識了和我差不多大的一群孩子。有男孩子,也有女孩子。老家那些日子沒有下雨。在陽光下,我們玩得很快活。臨走時,他們拉著我的衣角,叮嚀著:“回到陝西來封信啊。”
一回來,我就寫了封信回去,他們也很快回了信。是一個叫晴蘭的女孩子執筆的。清晰地記得,那個中午,她牽著我的手,帶我進了她家的後院。她脫了鞋子,弓著身子,上樹為我摘取知了殼。那雙赤腳在我的眼前晃來蕩去,弓起的身軀,顯露出不同於男孩的某種神秘曲線,讓我浮想聯翩。我一遍遍地看著她的字跡。稚嫩、秀麗的筆跡撩撥起我混沌未開的情感。在我的心底湧起一種叫做幸福的感覺。
信封上,貼著一枚“全國山河一片紅”的郵票。它的圖案為一個工人手持《毛主席語錄》,背景是一面面的紅旗以及工農兵群眾熱烈歡呼的場面。畫面上方為一幅中國地圖,地圖上除台灣外全部繪成大紅色,印著“全國山河一片紅”的金字。
我小心翼翼地把那枚郵票揭下來,夾在語文課本裡,上課時看,睡覺前看。仿佛,上面附著她的呼吸,以及內心的隱秘。
那枚郵票在語文課本裡珍藏了整整一年。1970年的夏天,我初中畢業了。那時,每個同學都買一個筆記本,讓即將分別的同學在上面留言。於是,我把那枚郵票夾在了那個筆記本裡。那個筆記本被我裝在了一個黑色的木箱子裡。那個黑箱子,是我少年的保險櫃,裡面有我喜歡的小人書,祖母送給我的一個銅錢,我從小學到初中的“三好學生”的獎狀,當然還有晴蘭的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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