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愛恨交織的西方情結
重新審視俄羅斯歷史、重新審視西方及其文明、重新審視俄羅斯-西方關係,具有內在的邏輯聯繫。眾所周知,從彼得一世以來,俄羅斯曾有濃重的西方情結,面向西方、學習西方、最終融入西方乃是俄羅斯孜孜以求的目標;但也因此而使俄羅斯發生了社會文化、社會政治方面的嚴重分裂,每到歷史轉折關頭,就周期性地出現西化派和本土派的重大分歧和爭論。而梅金斯基們往往表達的是對西方歧視俄羅斯、不接納其作為歐洲家庭成員的怨憤之情,根源在於其心心念念要融入文明的歐洲大家庭而不得,類似單戀情人中常見的因愛生恨。
很早以來俄羅斯就認為,西方曾受惠於俄羅斯,俄羅斯曾捍衛西方免於淪落,而西方卻始終不願善待俄羅斯,反而對其抱有深深的偏見,令俄羅斯很受傷。如,1768年,巴黎出版了一部法國天主教神父沙普特-奧特羅什撰寫的《西伯利亞行紀》,被認為充斥著對俄羅斯的貶斥和誹謗;為此,俄羅斯女皇葉卡特琳娜親自撰寫批駁性著作《解毒劑》並用法語在巴黎出版,女皇在該書前言中寫道:“沒有一個民族像俄羅斯民族那樣,被炮製出如此之多的謊言、荒誕不經的說法和遭到如此多的污蔑中傷……”;該書舉出大量例證,駁斥《西伯利亞行紀》的觀點,認為歐洲人是些自我中心主義者,無法理解與其相異的精神文化的實質;至於所謂“萬惡的俄羅斯奴役”,那只是俄羅斯人對上帝的效勞和順從,是歐洲人無法理解的。
業餘論史的詩人普希金也曾在論及韃靼-蒙古對羅斯的統治時寫道:“崇高的使命落到羅斯的肩上:她那一望無際的平原耗盡了蒙古人的力量,使蒙古人的入侵就在歐洲邊緣停住;蠻族不敢把被奴役的羅斯留在自己的後方,他們回到了自己的東方草原……”“而歐洲對待羅斯卻總是那樣無知,那樣忘恩負義”。
在俄羅斯看來,從韃靼-蒙古時期之後,俄羅斯至少還曾二次有恩於歐洲:1812年拿破侖入侵俄羅斯告敗,之後俄羅斯軍隊打出國門,將歐洲從拿破侖的統治下解放;1945年,蘇聯打敗了德國法西斯,再次上演了與1812年相似的一幕:強大的蘇聯紅軍從納粹手中接連解放了東歐各國。現在,每到衛國戰爭紀念日前後,總有人強調俄羅斯對西方的巨大貢獻,類似主題在俄羅斯史學家、思想家的著作中極為常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