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到底有多少人捲入，雷小草此前的說法是1000人。南都記者採訪到的20餘個債主認為，這一數字被遠遠低估。
據多名債主的講述，借錢給立人集團是以“家族”或者“中間人”的形式，雖然借款收據上僅為1人，背後卻是親戚、朋友等四五個家庭，合起來凑成數十萬乃至上百萬不等的金額，並以1個人的名義借出。
在泰順縣城內做泥水工的吳浩（化名）手中捏著的兩張借據，一張是今年3月3日借出的72萬元，另一張是9月14日借出的20萬元，上面均標有“短期借款，時間一年，月利率3%，半年結息”字樣。這薄薄的兩張借款收據背後，是吳浩家族中的5個小家庭。10月31日的消息傳出後，打碎了吳浩借放貸補貼家用的計劃。
泰順當地一名知情者說，中間人在事件中扮演的角色非常痛苦。因為此前泰順民間誠信度很高，出於親戚朋友的信任，把錢交給中間人，凑成一定數額借出去。事情發生後，中間人夾在中間，沒辦法給錢。
間接存在的放貸者，得到了雷小草的承認。11月14日，立人集團的2號公告中給出了另一個數字：到2011年11月14日為止，已有4620人次（金額16.2億）簽訂重組協議意向。具體影響到的放貸人數，坊間有好幾種版本，誰也無法確定。
這些借貸關係相互交叉，風險通過“中間人”層層傳導，構成了眼下泰順所面臨的民間借貸局面。泰順周邊縣市的一些債主也被捲入。與泰順縣接壤的福建省壽寧縣一名債主抱怨，育才中學的信譽是泰順那邊傳過來的，他投入僅半年，還沒拿到利息。
被“綁架”的老師
危機以育才的幾所學校為中心，向外擴散。
育才高中、初中、小學共用一個校區，位於縣城之南，9日發生的圍堵校門一事經處置後，漩渦的中心反倒相當平靜。南都記者獲悉，育才系列學校90%以上的教師將自己的錢借給了立人。
育才教師在債權人中，是個特殊群體。多名老師形容，事發後心理壓力很大，但還要堅持上課，一旦離開課堂，育才的6000多名學生就要停課。
13日晚，育才學生上晚自習的時候，南都記者來到高三年級的一間辦公室。這個屋子裡有13個老師辦公，借給學校的錢達到1700萬。
45歲的老師張曉（化名）老家在湖北，3年前到育才高中教書。張曉說，當時，學校領導不斷向他灌輸理財觀念，大會小會向老師們強調，把錢借給學校，既保險，利息也高。“我們當時被‘洗腦’了。”事後回憶此事時，多名老師用了“洗腦”一詞。
張曉說，時間一長，說的次數多了，他試著投了一筆。張曉跟妻子都在學校上班，投了125萬元，這些錢中，105萬是他和愛人從其他途徑以2%的利息借來的。
讓他覺得上當的是，從8月開始，學校以月利息4%繼續向老師融資，動員老師投資，他從老家“社會”人手上以2%月利息凑了一筆45萬元借款，並在10月4日借給學校。錢借出去不到1個月，取錢的閘門關閉了。
在張曉和其他老師眼中，學校一直運行良好。就在10月15日下午，立人還組織了育才學校部分校長、骨幹教師和中層管理人員共18人赴美國開始為期15天的參觀學習。“如果沒錢，怎麼會組織老師出國？”事後，張曉感到困惑。
與張曉的處境相似，南都記者採訪到的多名育才系列學校的老師，多則400萬元，少則70萬元，這些錢變成了一張張前途未蔔的借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