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關於美國影響每況愈下的印象,大多基於一種懷舊謬論:即曾經有一段時間,美國可以塑造整個世界來滿足自己的願望,並能使其他國家按照它的意願行事。正如政治學家斯蒂芬.M.沃爾特所說,當時美國“管理著幾乎全球範圍的政治、經濟和安全安排”。
如果我們來衡量美國今天的相對地位,重要的是要認識到,過去的形象是一種幻覺。從來沒有這樣一個時候。
今天,美國在許多問題上都缺乏隨心所欲的能力。但這並沒有阻止它獲得與過去一樣大的成功。儘管存在種種爭議,但與越戰相比,美國在伊拉克要成功一些。它像上世紀90年代一樣,一直無法遏制某些國家的核野心。但通過兩屆政府的努力,它建立了一個比較有效的全球反擴散網絡。它鏟除和摧毀“基地”組織的努力取得了出色的成功,尤其是在與上世紀90年代摧毀恐怖主義網絡和制止恐怖襲擊方面的失敗相比。與此同時,美國在歐洲的聯盟仍是健康的;歐洲自身看來要比過去虛弱,這一點當然並非美國的過錯。幾年來,美國在亞洲的聯盟可以說已經發展壯大,美國與印度加強了關係,而兩國關係從前一直很緊張。
美國今天的挑戰是嚴峻的,中國的崛起是其中最明顯的。但它們並不比美國在冷戰期間所面臨的挑戰更大。
美國最大的擔憂
構成美國今天對衰落的普遍看法基礎的最大擔憂,也許並不是美國能否付得起代價,繼續在世界上扮演其角色,而是美國人能否解決自己最為緊迫的經濟和社會問題。
唯一的誠實答案是,誰知道呢?然而,如果美國的歷史提供了任何指導的話,起碼有一定的理由抱有希望。過去兩個世紀中有許多次,美國政治體制功能失調,陷入無望的僵局,看來無法找到解決國家的問題的方案——這些問題從奴隸制,還有南北戰爭以後的重建,到19世紀末工業化造成的混亂;大蕭條期間社會福利的危機;再到冷戰初年的困惑與偏執,都有。任何人如果誠實地回顧一下上世紀70年代、當時的水門事件、越戰、經濟滯脹和能源危機,都無法真正相信美國目前的困難是前所未有的。
過去的成功並不保證未來的成功。但從歷史證據來看,有一點很明顯:美國的制度雖具有種種常令人窒息的性質,但也顯示出要比許多別的國家包括自己的地緣政治競爭對手更大的適應和擺脫困難的能力。
2002年保羅.肯尼迪在驚嘆美國超級大國的持續成功時說,主要原因之一就是美國人能夠克服1987年在他看來是無法解決的一場長期經濟危機。美國的商人和政客“通過採取行動,包括降低成本費用、精簡公司結構和精打細算、投資於新技術、促進通信革命、削減政府赤字等,對有關"衰落"的辯論做出了積極的反應。所有這一切都促使生產率逐年大幅提高”。可以設想,美國也可能會積極應對這場最新的經濟挑戰。
另外一項合理的預期是,像過去一樣,其他國家將會遇到自己的問題。目前享有經濟奇跡的國家當中沒有任何一個是沒有問題的。巴西、印度、土耳其和俄羅斯都有著坎坷的歷史,這些歷史表明,前方的道路不會是簡單和順利的上升之路。中國的經濟模式在長遠能否保持充分的靈活性,也需要評估。
總之,美國得以安然度過危機,在危機以後比別國更為強大和健康,而美國的各種競爭對手則出現問題,出現這種前景的可能並非不存在。
最終的決定權在美國人手中。正如查爾斯.克勞薩默所說,衰落是一種選擇,它不是一種必然的命運,至少目前還不是。唯一的問題是什麼時候,美國是在今後20年內開始衰落,還是在今後兩個世紀都不會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