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在兩岸同屬一個中國問題上的立場接近，均堅持一個中國原則，是達成“九二共識”的根本。堅持一個中國原則是兩岸關係發展的基礎，台灣的相關法律也載明兩岸同屬一個國家。當時的台灣剛剛制定“國家統一綱領”，該綱領開篇即明言，“大陸與台灣均是中國的領土，促成國家的統一，應是中國人共同的責任”。由於國民黨當局敗退台灣後一直堅持一個中國的立場，並形成了一個強勢的輿論氛圍，李登輝上台後一時還難以在政治上完全扭轉，因此當時的國民黨當局在一個中國問題上的立場與態度，與大陸所堅持的一個中國原則立場接近，這種共同認知的存在，使得雙方有了求大同的基礎，以及達成堅持一個中國原則共識政治意願。
雙方在確立一個中國原則的基礎上，願意照顧對方利益，以務實、靈活的態度處理分歧，是“九二共識”達成的關鍵。“九二共識”是在兩岸剛剛打破台灣海峽封凍了30年的堅冰後達成的，雙方當時在政治上存在的分歧之大是可以想見的，其中最大的分歧就是關於一個中國原則的涵義上。台灣當局的“國統會”於1992年8月通過的《關於“一個中國”的涵義》稱，“海峽兩岸均堅持‘一個中國’之原則，但雙方賦予之涵義有所不同，中共當局認為‘一個中國’即中華人民共和國，將來統一後台灣將成為其轄下的一個‘特別行政區’。我方則認為‘一個中國’應指1912年成立迄今之中華民國，其主權及於整個中國，目前之治權，則僅及於台澎金馬，台灣固為中國之一部分，但大陸亦為中國之一部分”。在此現實下，如果不正視分歧，不考慮對方的關切和現實處境，是很難達成共識的。只有直面分歧，正視兩岸仍處於分離狀態的現實，以包容的胸襟，採取務實、靈活的方式，才能夠化解衝突，放大交集，求同存異，達成一定程度上的和解和一致。“九二共識”正是在堅持原則的同時，暫時擱置爭議，以務實、靈活的方式放大交集，並以存差異不防礙求大同的方式達成的。
“九二共識”的啟示
兩岸達成“九二共識”迄今已有20年，這一重要共識達成的過程以及它對兩岸關係發展的重要作用，給人以諸多啟示。
一是“九二共識”的核心內容即兩岸均堅持一個中國原則，這不僅是兩岸關係的根本和基礎，同時也規定著兩岸關係發展軌道，為兩岸關係發展增加巨大的動能。“九二共識”達成以來的20年，兩岸關係起伏迭宕，經歷過1993年的“汪辜會談”，也經歷過分裂與反分裂、“台獨”與反“台獨”的激烈鬥爭，直到今天終於走上和平發展的軌道。在這個過程中，大陸對“九二共識”的堅持，島內分裂勢力對“九二共識”的歪曲與否定，從正反兩個方向強化了“九二共識”作為兩岸關係發展重要基礎的地位，固化了承認“九二共識”才能發展兩岸關係，才能給兩岸關係增添正能量的認知。特別是2008年國民黨重新執政後，兩岸關係在“九二共識”的基礎上取得飛躍性發展，島內民意也隨之發生正向偏轉。這一切迫使拒不承認事實的民進黨不得不直面“九二共識”。
二是“九二共識”達成所體現出的政治智慧在於，在堅持一個中國原則的基礎上，構建起可以最大限度容納各種不同觀點、看法和利益關切的框架，這就是一個中國的框架。這個框架既為各種分歧包括對一個中國原則政治含義的爭議的存在提供空間，也為化解分歧創造了平台。就目前現狀看，近20年來，在各種因素的綜合作用下，台灣島內政治、社會生態已發生了很大變化，兩岸間除了政治分歧仍然存在外，還產生了一些新的認知與認識差異，較為突出的包括“台灣主體意識”上升，中國國家認同弱化等等。要確保兩岸關係沿著和平發展的軌道不斷前進，最終實現和平統一，就需要展現更大的包容，照顧各方利益，允許各種分歧與觀點存在於一個中國框架內，並通過兩岸關係的和平發展化解分歧，拉近彼此的認識差距。
三是“九二共識”仍是兩岸關係和平發展的重要基礎。從縱向的歷史連接看，“九二共識”達成之時，島內“國統綱領”還在，民眾對一個中國的認知仍相當普遍。而經過李登輝的“兩國論”、陳水扁當局的“去中國化”和“一邊一國”，以及廢除“國統綱領”等一系列“台獨”與分裂的教唆與煽動後，島內的中國國家認同在淡化，台灣主體意識在畸形膨脹。單就認知層面而言，現在台灣島內對一個中國原則的共識程度甚至有可能低於1992年兩岸達成“九二共識”之時。但這並非絕對和單一的。2005年中共總書記胡錦濤與時任國民黨主席連戰實現了歷史性會面後，兩岸關係逐步進入了和平發展的軌道，兩岸不僅實現了全面“三通”，經貿聯繫和人員往來均不可同日而語，並不斷向新的深度和廣度邁進。這一切均為兩岸關係的發展奠定了新的基石，同時也極大地影響著島內民意的走向。基於這一現實，如何在島內普遍的“兩岸和則兩利”的認知下，夯實“九二共識”的基礎，乃是當前兩岸有識之士需要共同思考的問題。
目前，和平發展已然成為兩岸官方和民間的新的基本共識，而如何將這一新共識納入和平統一的軌道之上，仍需找到一個連接點。祖國統一大業的完成是一個歷史過程，現在兩岸和平發展的進程還沒碰觸到政治談判的層面，也就是說現階段仍處於經貿、民生、文化等“易”的階段，政治、軍事、國際空間等“難”的層面尚未展開。在此情況下，從和平發展向和平統一過渡的連接點大抵非已有的“九二共識”莫屬。換言之，“九二共識”在兩岸仍有較大政治分歧一時難以化解的情況下，仍具有很強的現實意義和針對性。由於島內“台獨”分裂勢力仍有一定能量，一些國際勢力也不會放棄利用台灣問題來牽制中國，這些決定了兩岸和平發展過渡到兩岸和平統一的道路不可能一帆風順。而這一切，正是我們在兩岸關係進入和平發展新時期的今天，來回顧“九二共識”達成的歷史，並對“九二共識”的內涵與意義進行再認識的意義所在。
總之，“九二共識”過去現在都是兩岸關係發展的重要基礎，這一共識的實質內涵和達成這一共識的政治智慧，以及堅持這一共識的現實意義與目標指向，在未來一段時間內都將為兩岸關係提供極大的正能量。
（全文刊載於《中國評論》月刊2012年12月號，總第180期） |
